子衿面色大骇:“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送上自己的性命?”
怀恩眉眼缓缓绽放,她那双最为璀璨的眸子里,迸射出妖艳的光华来,风采无限。
“当他白衣飘然而至,走进我的生命里,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成为了他的附属品,再也没有自我,即便粉身碎骨,没有值得与不值得。你们快些逃吧,这里距离洞口最近,你们两人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褚慕白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迅疾如电,剑尖抵在了怀恩的咽喉之上,急声道:“你能坦白,说明你良心未泯。但是,他邵子卿可以用你们的性命伪造同归于尽的假象,我不能丢弃我的兄弟们不管不顾,自己逃生。密道洞口在哪里?带我们去阻止他。”
怀恩不由就是一怔:“他已经进入了地宫,开启石井之锁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确定要和子衿一起陪葬吗?”
子衿坚定地上前一步,满脸无畏:“敢于同生共死才是真的感情,舍生忘死方为人间大义。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这里数千上万的人尸骨无存,他们的妻儿尝受你曾经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褚慕白眉头紧蹙,握剑的手稳如泰山,毫不犹豫:“你这是在给邵子卿徒增杀孽,或许,他可以诈死暂时逃离长安。但是你以为,长安百姓会饶恕他吗?我长安铁骑就算踏平西凉,血流成河,也要杀了他为无辜枉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地下的震颤声已经逐渐停息,怀恩的脸色愈加苍白。
“怀恩!”子衿急得双目赤红:“生死,善恶都是一念之间!这么多的性命,拖延不得!”
怀恩缓缓转动眸子,她紧咬的下唇上,已经泛起殷红的血丝,可见内心是怎样复杂的挣扎。她看了子衿一眼,平静地向着褚慕白伸出手:“把剑给我。”
褚慕白一怔,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剑交到了她的手心里。
怀恩利落地挽起一个剑花,一束秀发自肩头缓缓滑落。
“把这头发带给他,见发如见面。”
子衿抬眼,见怀恩同样是赤红着一双眼,眸中泪意闪烁,影影点点,就像洒落池水里的璀璨星光。那原本应该是一双清澈通透的眸子,不沾染尘世间的任何杂质。
“你”
怀恩一声凄凉苦笑,决绝地回过头去:“石洞口有千钧巨石,用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自内斩断锁链,可瞬间落下巨石封住洞口,暂时阻止石漆向外喷薄。你们或许还有半刻钟的时间向外撤退,生死由命。”
“可是,巨石落下,封了退路,你还如何逃出来?”子衿向前两步:“我们跟你一起去阻止他!”
怀恩头也不回:“你们的出现,只会令卢长老狗急跳墙,立即毫不犹豫地引燃石漆!若是想大家一起死,就来吧!”
褚慕白一把拽住子衿的手,手下情不自禁使了气力,带着轻颤:“她说的对,卢长老对她不会有太多警惕,只有她能暂时稳住局势,我们去只能适得其反。赶紧撤吧!”
“不!”
子衿恨极了怀恩对月华不择手段的加害,但是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她以身赴险,自己去送死,仍旧满是不忍。
怀恩扭过头来,指指地上那绺秀发,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身形一拐,便消失了踪影。
褚慕白揽紧了子衿不断颤抖的肩,一声怒斥:“撤!≈quot;
子衿眼眶里的热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适才的恼意,恨意,全都瞬间烟消云散,泣不成声。
地动山摇,犹如山崩地裂。
然后火势熊熊而起,漫天火光,烧红了半边天际。
长安白衣邵相邵子卿,与太平将军褚慕白,以及数千太平军同归于尽于深山之中,一场大火,尸骨无存。
这一惊天噩耗,随着呼啸的西北风,迅速席卷了大半个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