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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的贵妇人们都不甚喜欢这个锦乡侯府的世子,一是因为他的长相过于阴柔了,瞧着比女的还要女气些,二是因为都传言他身子不好,活不长久。
小范氏盯着眼前茶杯氤氲出来的轻烟,透过这雾气去看自己儿子,不过一眼就挪开了目光,冷冷淡淡的照旧是以往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你原来的婚事是不成了,他们家扯进了织造的事儿。还要重新相看。”
扬州织造署的事儿早一年就传了来,可是到如今才有了确信。当年曾奶过圣上的那位老太太也护不住章家,到底是要倒了。
既然要倒了,锦乡侯府也没有平白受牵连的道理,早使了人去扬州要回了信物退了婚,从此两家嫁娶各不相干。
韩正清自来就不是个善男信女,否则从前也不会死乞白赖的非要赖上了小范氏,还不就是为着先头韩国公去了之后爵位成了侯,一代代降等不说,韩国公本来就是四个国公里头最没本事的,家业凋零,他实在是过不下去了,竟使出这样不要脸的法子来,求了小范氏当填房。
这回遇上未来亲家倒霉这事儿,他抽身也抽的极快,原来章家寄存在锦乡侯府的四万两银票,立时指使了妥当人送回去,家里上上下下搜刮一回,有章家的东西也通通都送回去了。
听说章家姑娘第二日就上了吊咽了气,可是这关韩正清和锦乡侯府什么事儿呢?安安稳稳的仍旧过日子,连点儿水花都没掀起来。韩正清寄回来的信里更是指明了叮嘱,叫小范氏连吊唁奔丧的人都不必派去,只当不知道这事儿。
到底是在战场上呆久了,见死人也见惯了,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哪怕这个人曾经也是喊他一声世叔,被他抱在膝头哄过的。
韩止想起这事儿,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意点了头:“儿子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小范氏向来和儿女都不亲近,之前更是一点儿风声不闻,如今陡然听见韩止这么说一声儿,一时吃惊的瞪了眼睛,反应过来才重又垂了眼帘看面前袅袅升空的薄雾,淡淡哦了一声:“倒是没听你提起过,是哪家的姑娘?”
韩止似笑非笑的拿起茶杯啜一口,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宋家的六小姐。宋八已经没了,若是宋六再不握到手里,只怕母亲和父亲都要夜不安寝了。”
小范氏只当听不见儿子这话里的嘲讽,清清淡淡的低头喝茶,接了丫头递来的帕子按了按嘴角:“宋家的人就别打主意了。”
宋贵妃如今正和贤妃掐得你死我活,宫里头情形是怎么样谁都说不清楚。他们又和周唯昭关系那样好,未来的下场未必就能比章家的好些。
韩止低了头过了一会儿才接话:“表弟和姨母的意思,恐怕跟母亲想的不一样。”
范氏就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