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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令长史根本没睡,眼睁睁的看着桌上并没有罩着纱灯的蜡烛一点一点的烧成了蜡油,眼睁睁的看着天边亮起了鱼肚白,看着漫天的风雪,一点一点挪动发麻的脚,挪出了屋子,径直往恭王那里去。
邹言征刚好从恭王屋里出来,脸色很有几分不好看,见了他倒是有空朝他叹一声,立住了脚,好心的劝他:“王爷心情不好,为了京城那边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先生,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给出个主意怎么了呢?别跟王爷犟着了”
刚才恭王恼怒的模样真是把人都吓了一跳,依邹言征这么多年来对恭王的了解来看,这是动了真怒了,一个不小心,恐怕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令长史无儿无女的,人却是还不错的,实在犯不着这个时候上赶着跟恭王过不去,这不是找死呢吗?
令长史朝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却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等人进去通报,一副非得见到恭王不可的架势。
这可真是邹言征看着他的背影,半响叹了口气,提脚走了。算了,现在他顾自己还顾不上呢,令长史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恭王暴跳如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令长史站着没动,片刻后吴千离和吴峰也一同出来了,看了他一眼,里头就有内侍来请他进去。
“什么事?”恭王语气很是不好,盯着他嘲讽的笑了一声:“怎么?先生您这是睡醒了,现在给我出主意来了?”
令长史摇了摇头,对恭王这嘲讽的语气充耳不闻,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声音冷淡的道:“老朽是来跟您辞行的。”
辞行?!恭王哈了一声,嘴角嘲讽的弧度更加扩大了些:“辞行?你要去哪儿?!”
他看着令长史,心里原先对令长史的两分怀疑加重到了七八分,眼光闪烁透着杀意:“先生从前不是说过一定会辅佐我吗?怎么现在我快要成大事了,先生却要走了?”
人一旦有了怀疑,从前对方的好就通通都能被抹去,现在恭王就根本想不起从前令长史的好,想不到令长史为了他一直胳膊都被卸掉的牺牲,他只能想到京城的事失败了,是有内奸。
而韩阳虽然有嫌隙,可是现在看来,令长史的嫌疑半点儿也不比韩阳的少-----这老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前阵子开始就总是跟他做对,说他这不对那不对,还说过好几次要走的事,现在出了京城那么大的事儿,他不想着帮自己,还想着脱身
令长史叹了一口气:“王爷现在外有鞑子帮衬,内有锦乡侯出主意,哪里还用的着我?老朽老迈,不堪大用了,求王爷成全。”
恭王根本连看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面色铁青的看着他:“原来先生是这么想的。”他眼里杀意更甚,外头却忽然有内侍敲响了门,说是有斥候送了消息来。
现在这时候,什么消息都极为要紧,恭王顾不得这个昏了头的疯子,想了想,让他出去,再令人叫了斥候进来。
令长史被内侍连拖带拽的拖了下去,怔怔的在院子里立了半响,再抬头的时候只觉得天都蒙了一层灰色,好半响眼前的景象才清晰了,转身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