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许妈妈和徐嬷嬷一直跟她提过许多回了,都告诉她,男人嘴上说是一回事,心里头想的恐怕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不主动提那是他的好处,可是当夫妻,也不能总靠着男方退让妥协和忍让,总要学着互相替对方着想,
她之前一直想不通,也不肯去想,可是迟疑了这么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卢重华的死讯叫她难过的失了方寸,还是病的有些不清醒的头脑忽然叫她把从前的隐忧都爆发出来,她忽然就同周唯昭说了去外头休息的事。
她的话音才落,就见到周唯昭愕然里带着几分吃惊的眼神,随即就垂下了眼睛不去看他:“我给您安排人伺候”
大殿里一时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宋楚宜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原本已经快要炸裂的头总算是好了一些,抿了抿唇,压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泪意,翻身朝里躺下,再也不敢看周唯昭一眼。
大度两个字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难了。一句话说完,她已经觉得浑身都被掏空,怕周唯昭生气,又害怕周唯昭不生气,一颗心提在半空,如同踩在云端一样不踏实的厉害。
好在周唯昭也没叫她难熬太久,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问她:“小宜,我在你心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宋楚宜还没开口,就听见他紧跟着问:“我什么时候食言而肥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已经把一颗心完完全全的捧在手里递给她,可是她却好似看不到,这种感觉实在太叫人觉得挫败和生气了。
宋楚宜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知道她不该质疑周唯昭的真心,更不该在周唯昭还信守承诺的时候,就先替他做好不信守承诺的应对办法。
可是她这个人,总是不敢对太美的事抱有完全的信心,就算周唯昭已经做的足够的好,可是越是好,她就越是害怕,越是早已替自己设想好了以后没有这份好了的后路。
周唯昭头一次觉得有些生气,他拔高了声音看着她:“我已经竭尽所能了,小宜,我到底还要怎么做,你才能信我?”
大殿里的烛火被风吹的一跳一跳,宋楚宜的脸掩在重重纱帐和昏黄灯光里,看不清楚表情,她其实是信他的,否则也不会答应嫁给他,不会陪着他一路走到如今。
可是她信不过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倚仗,能叫周唯昭永远对她跟现在这样好。
既然不能保证,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习惯他的这份独一无二的好。
期望越少,失望就越少。这还是周唯昭曾经教过她的道理。
她没有回话,寝殿里就更加安静得有些令人喘不过气,宋楚宜拽着被子听窗外呼啸的风声,难过的无以复加,又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连看一眼周唯昭也没有勇气,度秒如年屏着呼吸等周唯昭甩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