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由竹子制成,简单轻便。
蛮强正躺在其中一副担架上,右边胸口偏上的地方,插着一根箭支,分外醒目。
其他几副担架上,躺着的是选拔出来的弩手。
“这是怎么回事?”
蒙恬感到有些诧异。蛮强的身手,自不用说,勇猛程度,在秦军中可以排到前几位。
“将军,是这样的。”
末尾的担架上,受伤的弩手张口说道:“这几日,蛮强校尉负责协调锐士营与狙击营出击,没有参加夜晚的狙击行动。”
弩手歇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日白天,校尉带着我等,查看楚军城墙,没等我们放箭,城墙上却飞来一支箭,射得又快又准,当即射伤了一名弩手。”
“校尉认为,楚军调集了军中的神射手,不把对方消灭,我军必定寝食难安。我等跟随校尉,与对方相持半日,还是落败了。”
说到这里,弩手轻轻的一叹,感到有些沮丧。
“明明是你们射艺不精,怎么败了一场,就在这里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钟赤撇着嘴斥道。
蒙恬精挑细选的这批弩手,拥有精锐士卒的地位。每日的伙食标准,即便没有爵位的士伍,吃得跟上造爵位的饭食一样。
内心深处,钟赤不由得对这支精锐弩兵,有些求全责备。
“胜败乃兵家常事,校尉赤不用多言。”
蒙恬不满的瞪了钟赤一眼。
“士卒受伤,首先抬往医者营,由跟随军中的医者救治,你带着来中军大营,耽误最佳的救治的时间,以过失论处。”
士卒败退回来,首先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首先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安抚士兵情绪,恢复士气。
钟赤选择的方式,看似第一时间前来汇报主将,其实对伤者而言,并不是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蒙恬刚刚检查蛮强的伤势,发现胸口的箭支,偏离了心脏半个指头的距离,用心救治,应当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想着,蒙恬口里的语气,才算稍微缓和了一点。
若是蛮强因错过救治时间而战死,那蒙恬真的连杀死钟赤的心都有了。
“孟学,你带着蛮强等人前去医者营救治。”
蒙恬挥了挥手,示意士卒们抬着担架离去,然后凝视着钟赤:“校尉赤,你跟我来!”
回到中军营帐,只有荆苏在场,蒙恬再没有客气:“校尉赤,我安排你巡逻军营,你就是这样对待受伤的同僚的?”
“请将军恕罪!”
见蒙恬动了震怒,钟赤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按秦军军法,主将有处置麾下将领的权力。蒙恬斩杀芈好的往事,相去不远。
“你为何会这么做?”蒙恬沉声问道。
“将军,蛮强校尉乃猎户出身,祖上无爵,出身卑贱,却能得将军重用。今日见到他受伤归来,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带着他饶了一圈······”
说到这里,钟赤的脑袋,深深的贴到了地面上。
“哎······”
蒙恬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军中之人,别看表面上是直来直往的军汉,其实人人皆有争心。
子都为了一辆战车,都能出手射伤同阵营的颍考叔。
钟赤这样的行为,还没有上升到亲自出手动刀子的程度。
思量半晌,蒙恬开口说道:“蛮强毕竟不是你所伤,但伤情的家中,你却有责任。我现在命你去照顾蛮强,他若死,你便陪葬。他若活,怎么处置你,就看他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