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棋谱,婉兮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听琴,轻声道:“去请夫人进来。”
“是。”听琴闻言,福了福身子,立马转身出去了。
“见过侧福晋。”齐佳氏跟在听琴身后走了进来,脸上噙着一抹淡笑,举止得宜,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婉兮站起身来,伸手将她搀扶起来,两人同坐到炕上。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把行不行礼这种事挂在嘴边了,不管她是侧福晋还是未来被扶正成继福晋,这礼就免不了。与其因为一时的心软让人抓到把柄,还不如就这样按着规矩办吧!
齐佳氏见她不再像从前一样,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地柔和起来。现在完颜家也好,婉兮本人也罢,受到的关注本就不少,若是一个不小心因这种小事而被人抓了把柄那就真正得不偿失了。好在她已经警醒起来,如此她这个当额娘的也能更放心一些。
“额娘,听琴说您找女儿有要事相商,可是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婉兮看着端来茶水的听雨,示意她先给齐佳氏的同时,又轻声问道。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有些恶心人。您阿玛和哥哥已经把人给处置了,但是为了避免对方再拿你的名声做筏子,额娘自然要上门一趟。”齐佳氏只要想到那心思恶毒的伊尔根觉罗氏竟想着坏自己女儿的名声,就恨不得啖其肉拆其骨。
婉兮眉梢微挑,脸上的笑意微敛,随后低声问道:“是何事引得阿玛额娘这般气愤,涉及名声,难不成有人传了什么不实的谣言?”
“若只是不实的谣言也就罢了,偏偏这人心呐,险恶非常。若非你哥哥被同僚强行拉到那烟花柳巷去,怕是要等事情闹开了才知晓,到时再想消除影响,怕是不那么容易了。”齐佳氏一直听闻胤禟有心扶正婉兮,虽然此事迟迟未成,但是胤禟有心的话,这事迟早得成,如此,一个好名声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婉兮轻轻点了点头,知道自家额娘是为她着想,便问道:“到底是何事,竟让额娘如此气恼?”
“还不是那伊尔根觉罗氏,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本以为没了这董鄂氏和八福晋,一切就都结束了,却没想到没了这伊尔根觉罗氏看似消停了,暗地里却培养一批样貌举止同你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出来,甚至私下里送到那烟花柳巷供人赏玩。这不是熟悉的人,这一时半会的定然无法将你和她们联络起来,但时间长了,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怕是都能察觉到一二,到时再传出个闲言碎语的,怕是就很难处理了。”
婉兮轻轻挑了挑眉头,却没有想到会是这回事,本以为伊尔根觉罗氏够聪明,现在看来她是认定她不敢拿她怎么样了,婉兮脸上闪过几分阴沉。当初董鄂氏死时,也没见她这个额娘有多伤心,现在知道要报仇了,难不成她就该由着她霍霍?
齐佳氏瞧着婉兮脸上的表情,便知婉兮是在思考,她也不打扰。这几年,她也知道自家女儿同从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有些事情比她这个额娘考虑得更全面,而且像伊尔根觉罗氏这样的存在,不是她能对付的,最终如何,看得还是婉兮的决断,胤禟的态度。
“侧福晋,有些事当断则断,这伊尔根觉罗氏能一下子安排好几个同你神情或者长相相似的女子到那种腌臜的地方,想来是早有准备。只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与其一再给她机会,还不如一次将她打落尘埃。”齐佳氏怕婉兮心软,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是希望一次解决的。
不是他们够狠,而是对方一再挑战他们底线。别说是他们,怕是等胤禟知晓,她的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额娘放心,不会再给她机会了。不过那些女子都处理掉了吗?”婉兮雪白的贝齿轻咬红唇,良久才出声道。
“你能想明白就好,这人呐,一旦走岔了道,又不肯回头,还想拉着别人一起死,为了自救也好,为了安宁也罢,那便只能一棒子打死。”齐佳氏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有一丝不忍,却努力不去心软。
婉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说实话相比董鄂氏,婉兮对于伊尔根觉罗氏确实谈不上什么恨意,即便很多事情都少不了她的影子,可念及她一片爱女之心,她终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即便得知玉惠没再插手董鄂府的事情也没再为难于她,却不想她的一时心软竟差点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皇家的女人,可以跋扈,可以张扬,更可以嚣张,但不能有毁名声,更不能连累爷们。若说未嫁的女子毁了闺誉,可能难以嫁个好人家,那么已经嫁人的女人毁了名声,便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伊尔根觉罗氏的目的,婉兮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果然,她就不该对伊尔根觉罗氏心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再疼爱女儿,也不会对别人心软,特别是她还是间接要了她女儿性命的人。也罢,既然上天注定她们这些人的结局只能是不死不休,那她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额娘说得是,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再给她机会,那不管结局如何都是我自找的。而我输不起,也不想输给那样的人,所以额娘,这一次我不会再给她任何翻身的可能。”婉兮冷笑一声,语气里明显透着一丝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