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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琴从来不知道一向大大咧咧的听雨还能藏事,不过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她也明白她为什么要把一切藏在心底了。
她们都是奴才,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还谈什么报复。若真是有心,就只能像听雨这般,把一切都藏在心里,若有一日能等到对方败落之时,倒也能得偿所愿,以告亲人朋友的在天之灵。若是没有这个运气,这样的私怨也只能是这样藏着、受着,直到自己闭眼的那一日。
好在她们遇上了一个好主子,一个愿意为奴婢出头的主子,否则就算今日德嫔落魄,听雨也一样没有机会一报旧怨。
“听琴!”婉兮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听琴,轻轻叫了一声。
“福晋恕罪!”回过神的听琴想到自己竟发起愣来,置主子的命令于不顾,不由地跪下请罪。
婉兮看着她神不思属的模样,便知她是在担心听雨,轻轻地挥了挥手,淡淡地道:“好了,本福晋这里不用你侍候,去看看听雨吧!本福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她心中怨愤,错了分寸。”
听琴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后朝着婉兮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听琴不傻,相反地她很聪明,不然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婉兮话里的意思虽然不是很明确,但是她能听出来,福晋对于听雨还是有几分担忧的。
对,是担忧,而不是怀疑。这说明她是打从心底将她和听雨当成心腹来看的,否则依她如今的身份,着实不用将她的死活放在眼里。因为只要她想,要多少心腹就能有多少心腹,多得是人愿意为了她而送命。
等听琴出去之后,婉兮微微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良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痴人,都是痴人!”
咸安宫中,胤礽独坐于树下,一身白色的长袍再无往日的贵重,整个人也一扫往日的戾气,变得平和起来。
自打二月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疏请复立他为皇太子被康熙帝训斥之后,胤礽便知他是真的没有希望再走出这一番天地了。
若是从前,胤礽定然会大闹一番,可是现在他心里清楚,他闹得越凶,皇阿玛就越是厌恶他。另外,他在这里面,消息传播虽不如外面,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当他得知胤禛被过继到佟皇后名下时,大致上就能猜出康熙的用意了。
到底是父子同心,相较其他阿哥,胤礽自然是比其他人更了解康熙,只是他被权势迷了眼,也被自己的心急给坏了事。
自古皇帝就少有长寿之人,他生下来就是太子,自然也盼着能登上帝位,可是这一年复一年,即便康熙已然老去,但是身体却一直康健。再有他身后的那些弟弟们,一个比一个能干,他心里有压迫感,身边之人又一再撺唆,会犯错也难免。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捅出那么大的娄子,若说第一次被废是康熙一时冲动,那么第二次很显然就是他自己自讨苦吃,明知自己已经把康熙对他的感情耗得差不多了,却依旧不肯收手,怪谁?
再次被圈禁之后,胤礽一开始犹如困兽犹斗,还想着往外走,可惜这一次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皇阿玛都打定主意不再让他出去。仔细想想,这也是皇阿玛对他最后的保护,若他这个嫡子在外,不是太子,那便是所有人的靶子。
“爷,外面风凉,还是进去吧!”太子妃石氏看着衣着单薄的胤礽,轻叹一口气,明知他不高兴听这些,可她还是劝着。
人活着才有希望,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虽然她已经不奢望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了,但是能看着她的儿子从这里走出去也是好的。毕竟康熙只废了太子,却一直没有废掉她石氏这太子妃的名号,可以说她现在虽然不能再出去,这太子妃的名头却依旧稳当。
除非日后有新太子上位,否则这一代太子妃只她一人,她该高兴,可是更多的却是满心的苦涩。
胤礽低着头,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掌,指节分明,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但他却更希望像以前那般,手里有着茧子,肆意在外驰骋,“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现在还有人关心爷的死活吗?”
石氏深吸了两口气,才忍住了想要喝斥他的冲动。当初如此跋扈,今日就该承受一切后果,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这分明都是自己作出来的,难不成还想让别人帮着顶罪不成!这是什么逻辑!又是什么道理!若真有机会翻盘,那她也不说什么?可没有机会翻盘,就好好地活着,毕竟只有活着,才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