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仲尧对着这个妹子摇了摇头,道:“三哥不饿,路上吃了几个干粮。爹和二哥四弟呢?”
“爹和四哥到地里去了。二哥去二嫂娘家了。”
岳仲尧听了点了点头。
正待想进屋翻旧衣裳好拿到水井边冲个澡,就听他娘在屋里扬声道:“老三,你是不是往乔氏那边去过了?”
包袱里没她期望的东西。
岳仲尧正待开口,又听他娘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的把家伙事都搬回来了?”
屋里吴氏和两个儿媳妇看着摊在床上的几个包袱,里头都是素日里岳仲尧的日常用品,衣裳鞋袜、澡豆皂角、连冬天的两床棉被都搬了回来。
除此之外,并不见别的物事。布料尺头,点心糕饼,那是翻了个也没有的。
岳仲尧在吴氏门口应道:“娘,这次要带的行李太多了,几个同袍驾着马车一路把我送到城外十里,也来不及给家里备东西了。娘需要什么,我下回进城再给娘带。”
吴氏把手中的棉被翻来又翻,听完他这一番话,气得把那棉被重重往床上一扔:“你聋了还是哑了?我是问你,怎么把家伙事都带回来了?连饭盒铺盖都背了回来,你这是要外派还是怎的?”
岳仲尧挠了挠头,良久才看着吴氏道:“娘,我辞了公差了。地里的活也多,我回来帮你和爹。”
吴氏一时没反映过来。
愣了愣。
待反映过来,随手抓起床上一物就朝岳仲尧扔了过去:“放屁!辞了?一个月三两银,又是捕头,多少人等着送油水到你面前,不知多少人想挤进县衙大门都挤不进去,你倒给我辞了!地里那点活,有你爹和你两个兄弟尽够了,哪里还需要你!你翅膀硬了,三两银子你不放在眼里了!眼里没父母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说一声!知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艳羡你这份差事!你倒好,给我辞了!”
吴氏声音越拔越高。边说着边抓了床上的东西往岳仲尧身上扔去。
岳仲尧先前把他娘扔过来的一盒澡豆接在手里,又不妨她娘接连向他投东西过来,在门口左躲右躲,好不狼狈。
只片刻间,房间里就一片狼藉。
孙氏和于氏看散了一地的澡豆,又被吴氏踩烂的皂角,心疼得直抽抽。
这也就是城里的金贵人才会用到的东西,她们在乡下哪里能用得到这个?
她们要是抱怨两声,吴氏能直接扔她们一簸箕的柴灰。
吴氏连扔带骂,都不带喘的,指着岳仲尧骂了个狗血喷头。看岳仲尧的目光好像能喷出火来,只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孽子。
“你说,是您把差事办砸了,还是上官厌了你了,好端端的差事竟然不要了!”
吴氏气得直喘粗气。
“娘,都不是……不是差事办砸了,也不是上官赶我走,是我自己要辞的。”
岳仲尧看着泼妇一般的吴氏只觉得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吴氏听完又往床上抓了一把,小东西已被她扔了个干净,没捞着。
看近前一个两层的饭盒,扑过去抓在手里,奋力就朝岳仲尧扔了过去。
“我扔不死你!你长能耐了!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得不到的差事,你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你是有千金还是万金啊?看不上一个月三两的月份俸了!你老娘还指着它过活呢!”
吴氏的饭盒刚扔出去,孙氏和于氏就急忙扑上去接住了。
这两层的饭盒看起来这么小巧精致,看着也能值俩钱呢,怎能就扔了?
于氏没抢得过孙氏,有些懊恼。
偷偷瞄了瞄盛怒中的吴氏一眼,赶紧抢上前去把包袱里的一个精美的汤婆子抢在怀里。
这比那饭盒还值钱呢,可不能让她婆婆糟蹋了。
吴氏没砸到岳仲尧气得直喘粗气。恨得用手连连点着岳仲尧,只差一点就扑过来戳到他鼻子上了。
岳小满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会看她没东西扔了,忙扑过来拉住她娘。
劝道:“娘,你也好好听三哥说说话嘛,没准三哥有什么苦衷呢。”
吴氏挣脱开岳小满,两条粗黑的眉毛几乎立了起来,骂道:“放屁!他能有什么苦衷!我看他是着急回来抱他婆娘孩子呢!你说,是不是那个狐狸精哄着你辞了差回家来的!我就知道那不是个好货!”
“娘!”岳仲尧唱道。
“你骂儿子可以,却不准你这么骂瑾娘!这事跟她没关系。”
吴氏听了更是气了几分:“还说不是狐狸精,瞧你这护得紧!她这是看不得我好啊……”
说完软到地上嚎上了。
“我这是不能活了,我这是什么命啊,好不容易盼着儿子有出息了,能跟上过上两天好日子了,这就被人生生掐了啊……这是不盼着我好呐,不让我好过呐……”
干嚎了大半天,又连声吩咐两个儿媳妇赶紧去把老岳头和岳二岳四找回来。
孙氏和于氏对视了一眼,齐齐从门口溜了出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