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来,床上只有穿了衬衫熟睡的灵静,风扇在床边呼呼地吹着,清晨的空气带着丝丝的凉爽从窗口透进来,外面还只是蒙蒙亮,远远近近,鳞次栉比的房屋间有着橙黄或乳白的光,仿佛昨晚漫天的星光都被摇落下来,附近的菜市场、下方的街道已经随着清晨的降临而开始运作起来,何其熟悉又陌生的情景。
家明不在……她想着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心中有着丝丝的惶恐,害怕这一切都并非真实,这样的恐惧使她的身体有着微微的颤抖,她从床沿上下来,穿上拖鞋,由于身上只穿了胸罩与内裤,她将外衣披上,再看了一眼熟睡的灵静,走上阳台。
空气更加清凉了,一名推着三轮车的商贩正从下方的街道间走过,不远处有几名学生模样的人走出电脑室,大概是玩了个通宵,晨风之中,精神仍旧是亢奋的,前前后后地说着话,斜对面一间店铺正在开门,其中透出黄色的光。阳台栏杆挡住了她下半身双腿赤裸的风光,主卧旁边便是她曾经睡的侧卧,没有人,没有灯光,宁寂无声,侧卧旁边的小杂物间关着门,她伸手推开,些许的灯光下,已经沉寂了四年的房间依旧在黑暗中沉睡着,小床上的铺盖已经收好,电脑上盖着白色的布,记忆中少年喜欢在凌晨守在电脑边处理事情,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仍有热气的咖啡杯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她关上门,穿过侧卧到客厅,在黑暗中走进同样昏暗安静的厨房,再走出来时,她站在那儿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随后,细微的开门声响了起来。
有人推开了家门,门外的路灯灯光照在他的身上,那熟悉的身影拔出钥匙,另一只手上提着塑料袋,随后也看到了站在里面的人:“醒来了?”家明轻声说了一句。
“嗯。”
“出去买早餐了,豆浆、油条……出去后发现身上没钱,又回来拿了一次……”
“我都不知道……”
“呵呵……”
将东西在桌子上放好,两人走近厨房,开了灯,沙沙拿出瘦肉来剁成肉末,家明烧热水,将昨晚超市买回来的米粉泡开,准备早餐。做这些事情的过程里,沙沙又问道:“你这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头痛了就到处跑吧,跟叫花子一样,走了很多地方,沿水路往上游走,最远到了裕江,好一点的时候,弄了辆车卖糖炒栗子。”沙沙伸手摸他的额头,他笑了笑,“总觉得记得很多事,可具体就是乱糟糟的想不清楚,就对糖炒栗子有印象了,真是……”
“不痛了吧?”
家明摇了摇头,揽住她的肩膀:“你呢,威尼斯怎么样?没被欺负吧?如果有人欺负你,帮你打小报告。”
“都是训练。”沙沙将头抵在他肩膀上,顿了顿,“哭了一年……没想过你还会回来了,都要找其他男人了呢……”
没等家明回答,她又笑起来,低声道:“初中毕业就跟你不明不白的,高中都习惯了,可这四年……没碰过男人,感觉好陌生的样子,都快变回处女了。“咳,这几天多复习下?”
“别那么快碰我……小时候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知道什么是处女之后,我就已经不是了,好不容易有这种感觉,想多体验一下呢……”这话半真半假,她说过之后,额头依旧抵在家明肩膀上,沉默下来,这种角度下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在片刻之后,听得她又说了起来,声音轻柔俨如呓语一般,“家明,别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不许再有了……”
“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办啊,四年的时间,假如我和灵静……我和灵静真的当你死了,真的碰了其他的男人,你这个时候才回来,那怎么办啊,我们还怎么在一起……你也许可以说你不在意,可我和灵静不行的,到时候还怎么过下去啊,那些带着我们一起训练的人,特工也好,雇佣兵也好,基本都没把这些事情当成一回事,这几年……我昨天想起来都害怕,或许就差一点点,如果我完全当你死了,当自己也死了,变得跟他们一样,那我现在……我最后怕的就是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许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