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地上凉,我们到床上去睡……”
“妈,你起来啊……”
“妈,你好重,伊伊拉不动你……”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妈就这样离开我了。
眼泪朦胧中,我仿佛看见她坐了起来,嬉笑着说:“傻伊伊,妈妈逗你玩呢,你看你哭的跟只小花猫一样,来,妈妈给你擦……”
“妈妈,我们不玩了,你起来嘛……”
“啪……”一声脆响。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我看清了眼前的现实,妈妈是真不在了,她已经死了,我拽着她的手通体冰凉。
“姐,你清醒点,妈妈已经不在了……”
“不,你胡说,妈妈在呢。”我推开了弟弟小宇,又开始使劲地拽妈妈,可是力气太小,她一动不动。
“小宇,快过来帮姐姐的忙,不要让妈妈睡在这里,凉。”
“啪……”那边脸上又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小宇又给我了一巴掌,他突然把我揽在了怀里,终于哭了出来:“姐,妈妈去了……她去了……”
“啊……”我痛苦的仰天长啸,我弟也是恨恨地看着杨正中,可惜我们俩太弱小,况且,老师说过,暴力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这么大动静,应该是哪位邻居报警了。
我那杀了人的爸爸还淡定如水,稳如泰山的爸爸,这下子终于慌了。
“伊伊,小宇,待会警察上来,你们就说我和你妈吵架,她自己撞我菜刀上的,好吗?”
那么小的年纪,我居然学会了冷笑。
我觉得我发出的那个声音,肯定让他毛骨悚然。
倒是弟弟一直很冷静,只是一直流着泪。
我爸急了,摩拳擦掌,就像被一只被点着尾巴的瘦公鸡。
“你们俩不用这么看着我,要是我被抓去枪毙了,你们就没人管了,就得饿死,知道吗?或者被送到孤儿院,成天被那些坏孩子欺负……”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想起。
“开门……我们是警察。”
“说好了,就说你妈自己撞菜刀上死的,不然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我爸小声地对我们俩说着,然后稍稍镇定了下心神,跑去开门了。
“哎呀,警察同志,我命苦啊……”
我觉得杨正中这个男人真的堪比金像奖影帝,人家那是演戏,他是把生活当戏演。
“我那婆娘啊,性子太火爆,不就打个麻将吗?非得拿菜刀砍我,我夺了菜刀还不行,非要往菜刀上撞,这下子……呜呜呜……留下两个孩子,我可怎么办啊?”
杨正中声泪俱下,这个溅满我妈鲜血的客厅成了他的舞台,他演绎了一属于自己的独角戏,却连警察和围观群众都给骗了过去。
我和小宇则是他压轴的道具,证词一致,家庭纠纷,邻里街坊之间也有我妈脾气暴躁的传闻,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只有王叔哀叹了一声,转身流下了两行清泪,消失在人群里。
我的生活又陷入了平静。
我弟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杨正中则是自此酗酒成瘾,工作也被丢了,整日游手好闲,要不是我妈那时候存下来的钱,我和小宇恐怕早就饿死了。
两年之后,我十五岁,个头接近一米七。
那天,我正拿着扫帚打扫房间,杨正中醉醺醺地摇着身子进来了。
“妈的,闪开。”他的情绪很不好。
我赶紧让了开来,匆忙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实在不想与他共处一室。
“啪……”身后传来酒瓶子被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我心中一凛,转过了身惊恐地看着他。
“我他妈是不是你老子?是不是?供你吃,给你喝,供你上学,进来连声招呼都不打?白养你十几年,一个爸现在都懒得叫是吧?”
养父踉踉跄跄地朝我走来。
我有些害怕,前天被他用皮带抽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我赶紧朝卧室逃去,门还没关上,就被他一只脚给卡住了。
“爸,你要干嘛?”我惊恐地看着他,泪眼汪汪。
他的面目狰狞,当时只觉得后背发凉。
难道他又要打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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