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铁决定前往太夏西陲之际,他已经把在外面的雷隼召唤了回来,这几日,雷隼一直远远的跟着黑龙号,随着张铁一起来到了环州。
在铁龙宗,作为张铁的坐骑和宠物,雷隼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张铁之所以要在叶倾城注视着自己的时候显露自己的雷隼的这张底牌,那也是有目的的——有雷隼在,以后张铁能在绝境之中死里逃生或者一日数万里,行踪漂浮,那么,就谁也不用奇怪了,大家自然也不可能联想到张铁的黑铁之堡,更不可能想到张铁神御主宰的能力飞起来比雷隼还快。
这就是底牌多的好处,你随意露出一张,都会让别人焕然大悟,以为这就是你的全部,然而,你显露出来的,只是你想让别人看到的而已。
有时候,显露是为了更好的隐藏。
坐在雷隼身上,张铁不由有些得意的想到。
在数万米的高空之中朝着环武两州交界的贺兰山风驰电掣,脚下的大地,逐渐被夜幕笼罩。
高空之中,张铁的眼中绽放出莲华状的光华,莲华之眼洞彻十方……
夜色并没有让天空中和地面上的洪流停歇片刻,天空之中一艘艘的飞艇亮起了灯,正往东边撤退的飞艇大军,如一条在空中浮动的星河,地面上同样如此,在环州通往兵州的州际公路上,无数人扶老携幼,开着车,车顶装载着高高的行礼,在公路上蹒跚着,车辆的灯光,把整条公路照得亮如白昼。
公路上非常嘈杂,小孩子的哭声,大人们的争吵声,到处都是。
环洲的地方驻军正在维持着公路上的秩序,整条撤退的公路上,每隔几公里,就会有一个休息区,在提供着食物,饮水,还有煤炭。
公路边上,所有可以供车辆暂时停放宿营的地方,几乎都已经被车辆停满,野外之中,到处都是一堆堆燃起来的篝火,映照着大人们有些无措和茫然的面孔。
公路两边的村庄集镇,同样在撤离之中,许多小一点的村庄都已经人去楼空,这个时候刚好可以让从更西边撤过来的人休息,张铁就看到许多黑甲军的飞艇,在把大批的战士和物资运送到目的地之后,在回程的途中,就会经停在那些空阔的野外或者城外,然后附近村庄集镇和城里的人,就在地方官员的组织之下,就会一批批的登上飞艇,向东飞去。
魔族还没有打到这里,所以环洲民众的撤退依旧井然有序,还未崩乱。
妇孺老幼第一批撤退,然后是青壮,然后是地方民兵官吏,最后才是地方驻军。
但不是所有人都撤退。
……
在一个已经无人的小山村之外,张铁看到一群头上扎着红色布条的青壮聚集在村中的谷场之上,一个个青壮面色坚毅,持刀背弓,安静肃立,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站在谷场上的石磨上激昂的说着什么,在说了几句之后,所有青壮举起了手中的刀剑大吼起来,然后所有的人,就分成两拨,一拨人背着,或者挑着谷场上一袋袋的粮食等物资向山中转移,还有的,则在村子附近找一个地方,把一些东西悄悄的埋好……
……
城中普通人家的小院之内,皓老者坐在小院之中,穿着一件单衣,拿着一把太夏普通军士用的朴刀,正在磨刀石上磨刀霍霍,屋中,一个同样皓的老妇从箱子中拿出一套摆放了许久的甲胄,在为老者缝补着甲胄的内衬,老者刀还未磨好,小院之中,却已来了客人,五六个同样皓的老者,穿着环洲军士的甲胄,拿着当年的兵器,背着当年的盾牌,犹如年轻时一样,相约一同来到了这里,小院一下子热闹起来,有老者耐不住寂寞,直接在院中演练起了刀法……
……
城外乡镇亭署,整个乡镇已经人烟渺渺,但亭署之中,却灯火通明,有环州亭长小官,正衣冠整肃,独坐明堂,坚守公房,一人安然独酌……
……
在城中,又有那满身肥肉醉醺醺的屠户关掉肉脯,把一把杀猪刀和一把斩骨刀别在腰间,手上拿着一个酒葫芦,去到铁匠铺,和铁匠铺中的铁匠一起捣毁铁匠铺中的炼铁铁炉还有一个蒸汽气锤,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着,铁匠背着一把长刀和一把铁胎弓,满身肥肉的屠户在铁匠铺中找了一个头盔和一身轻甲穿戴而上,然后两个人开着一辆半旧的小卡车,直接往西而去……
……
在铁路和公路上,在往东的洪流之中,更是不时会有年轻人和少年在火车靠站或者汽车慢下来的时候脱离东去的队伍,或是一人,或是两人三人,相约西行……
……
一个种满了桂花树的书院之内,一个穿着青袍的先生正站在房间的门口,房间外面,跪满了一群书院的年轻学子,双方正在说着什么,青袍先生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自己走入房中,并让自己身边的老仆关上房门,不再与外面的人相见和说话,只有一个清瘦的捧着书的身影,被房间里的烛光投影到了窗户之上,跪在房间外的人泪眼迷蒙,一个个磕头,然后离开……
飞艇就停在书院之外,就这些人即将上飞艇的时候,青袍先生身边的老仆跑出来,把几册书和书上的一页信笺送给那些即将上飞艇的年轻人,在说了几句之后,老仆就重新回到了书院。
书院学子打开那信笺,信笺上笔墨由新,整个信笺上上只有一用风骨遒劲的字体刚写出来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