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刘三捅捅高峰已经瘪下去的肚皮,轻声说道:“你叫高峰吧?”
高峰不说话,身子动了动,算是回应,这些天,这个老家伙很是沮丧,一辈子都没有这些天沮丧。年轻时候爬寡妇的墙,被打了一顿,老爹老娘唉声叹气,那时候沮丧过,不过,过了几天就过去了,那时候年轻,拿上母亲给的五十块钱就出去了,出去以后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莫名的兴奋。这些天的沮丧不一样,自从寡妇墙上落下的那一刻,他的生活一直都是向上的,那是谷底,是井底,往那一个方向都是向上的。老了又跌进深渊,要是死缓,这一辈子就不要想出去了,可怜自己的万贯家产了,自己还没有享受多少年。
高峰叹息一声,家人为什么不来救我?难道是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感情?这些年在外面拈花惹草,那个黄脸婆已经麻木了,几个儿女对他这个能挣钱的父亲也很有意见,除了往他要钱,几乎没有什么话说。难道是因为自己犯的是花案,他们嫌丢人?
还有公司里的几个高管,平时对自己简直就是跪舔了,这时候为什么没有见一个人来?公司是不是已经易手?还有那几个小狐狸精,平时可是不少给他们花钱啊!一人一套房子,一个月上万块的零花钱,见自己落难了,会不会又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高峰越想越悲凉。禁不住一滴老泪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和平时的尿渍混为一体。
“高总,高总。”一个声音传来。
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他的编号是9154,这个编号就不吉利,一见到自己的编号高峰心里就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在那个南方的城市,自己车子的编号是关注fread-,可是这里不能选号,牢房的编号,哪一个都不吉利。
“高总,高总。”声音又响起来。不是做梦。高峰往扭过头,看见刘三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是刘三在叫自己。
“你≈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高峰不想搭理白天揍过自己的这个小混混。
“高总,你知道我为什么进到这里吗?是因为你,是你的家人安排我和人打架,然后送到这里,而且给你关在一起的。”
“嗯?”高峰听见这话,忽然的就来了精神,立即就要坐起来。
“你不要动,听着就行了。”刘三用手按住高峰道。
“其实你的家人一直在想办法救你,生气归生气,老嫂子还是想的开,给你找了最好的律师,往京城也活动了。现在一审是死缓,估计二审可能会是无期徒刑或者是十五年。”
高峰听到刘三的话,刚才的兴奋像喷发的火苗浇上了一瓢冷水,立即又灭了,娘的,我已经六十出头了,死缓和无期徒刑又什么区别?就是判十五年,等我出去已经七老八十了,和死了又什么区别。
见高峰像泄了气的皮球,闷哼了一声。刘三又说道:“高总,家人还给你安排了第二套方案,不过你会受点罪。”
刘三说了就不再言语,像是吊高峰的胃口。
“说。”高峰吐了一个字。
刘三把腿蜷起来,从运动鞋的鞋底里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钢钉。高峰眼睛一惊。这东西在号子里是严禁的,发现了以后肯定会加刑。刘三能够带进来,说明在外面一定有人配合,或者是买通了人,没有严格检查。
“带来这个东西又两个目的,一是挖洞逃出去。你看了,这里都是水泥墙,很厚,我在这里待过几次了,想挖墙逃出去根本不可能。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你把它吞进去。”刘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