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御船上的给养自然置备充足,难得的是绍兴府有冰窖储冰,如此也可以储存些鲜活食材。而赵昺吃的虽然简单,但是厨子却不能简单,手艺比军中寻常的伙夫手艺好的不知多少倍。且过去琼州粮食紧张,一向禁止酿酒,使得酒在琼州变成了稀罕物,非重大典仪或是宫中大宴也是不备酒的。而到了绍兴这产酒之地,也少不得备上一些,但能上御船的也必是精品。
好酒好菜,又是多时不见,君臣之间自然话也多了,但言谈间便又说起了近日发生的一系列战事。田忠基本参与了自护陵起的所有战斗,便一一向众将介绍。其从小皇帝的战略安排说起,又将一应战术的应用详细解说,并把取得的经验说之大家。毕竟这是新军全面换装火器后,头一次成建制的参加大规模的实战,许多教训还是值得吸取的。
“陛下独领一军,三战皆捷,将杭州万户府的三个万户军歼灭,真是让属下佩服。只是我们这数万大军却隐于这荒岛之上,徒耗军资寸功未立真是惭愧!”赵孟锦喝下一碗酒,满是憾色道。
“呵呵,等的急了,要知好饭不怕晚!”赵昺指指桌上的菜肴言道。
“陛下,如今绍兴已失,杭州也危在旦夕,可这真定军仍不肯出动,真是让人焦急。”赵孟锦懊恼地言道。
“敌龙湾水军也是迟迟不肯出航,海道运粮万户府的船只集于江阴,不知意欲何为!”刘洙也插言道。
“建康乃是江上重镇,现在形势不明,他们自然不敢轻动,以免重蹈覆辙,但是朕想也用不了几天了。”赵昺点点头安慰众将道。
“陛下,但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事儿,是不是刺激他们一下?”赵孟锦言道。
“是要给他们点压力了,但是应该打哪呢?”赵昺点点头,又摸摸下巴道。
“陛下是想怎么打,总该给我们点提示啊!”赵孟锦言道。
“海道运粮万户朱清海盗出身,其没有被剿灭,反而靠冒险开辟海路当上万户,可见其为人奸诈谨慎,却又胆大心黑,为达目的敢以命相搏。而海盗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提前嗅出危险,提前逃避,所以要将其一网打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相比之下敌龙湾水军从未与我军交过手,又是组建时间不长,锐气正盛,倒像头傻驴似不足为虑!”赵昺略一思索后说道。
“一群海盗何足道哉,陛下太过谨慎了吧!”赵孟锦听了轻笑道。
“都帅差异,海盗最是难缠,出动大军清剿他们早已远遁,你若是走了他们会插空袭扰,让你烦不胜烦!”刘洙言道,他从当寨头时主要任务就是防范海盗,对此是深有感触。
“过去琼州周边海盗成群结队,可现在百里都不见一个,海盗都成了稀罕物了!”赵孟锦不服气地道。
“你是不知当年费了多大劲儿才剿灭的,最后还是依仗疍族人的帮助才找到海盗的巢穴,团团围住,才将其一一剿灭的。”刘洙苦笑着道。
“倒是洒家没见识了,真如你说,跑了这帮海盗,他们占据北岸时不时的过来捣乱也是麻烦啊!”赵孟锦听刘洙如此说才信了,摸摸胡子道。
“陛下之意是欲将敌水军一网打尽,以除后患?”刘洙不再搭理刚琢磨过味儿的赵孟锦,转脸对陛下道。
“嗯,朕已令董义成奇袭刘家港,歼灭了海道运粮崇明千户,劫得大批粮食退入太湖守株待兔,就是想将他们诱进湖中聚歼,可他们却迟迟不上当。”赵昺言道。
“不会是敌军意识到那里是个陷阱,才迟迟不肯出战吧?”陈凤林撂下筷子疑惑地问道。
“应该没有,否则敌水军就不会在江阴集结,而应退缩到北岸或是干脆避到常州。”刘洙指着墙上挂着的舆图道。
“你接着说,他们是想做什么?”赵昺听了低头思索了下问道。
“陛下,属下以为元军还是想夺回平江,以取得对运河及江口的控制权,他们迟迟没有采取行动,应该是在等待建康的敌军!”刘洙又指向建康道。
“嗯,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赵昺点点头道,“江阴可以自五泄水进入运河,而建康之地也能入长江转入运河,他们在无锡集结后顺运河南下通过松江进入太湖,而我们的注意力却在江上,难以发现他们的企图!”
“陛下所言正是,他们若是战败即可从太仓河,也可从松江撤出。而胜了则可顺势重占平江沿运河南下增援杭州。”刘洙又分析道。
“真是狡兔三窟,他们连退路都想好了!”赵昺看着舆图悠悠地道。
“陛下,入太湖的河流大小不下四、五十条,若想将他们困在其中并不容易!”刘洙言道。
“哦,可舆图上并没有标注啊?”赵昺又是一惊,皱皱眉道。
“陛下,属下入帅府前隶属左翼军,曾被调防到沿江作战,在太湖驻兵,每逢雨季汇入湖中的溪流更多,大多可以行舟,想要将所有河口封堵既无可能!”刘洙叹口气道。
“陛下,属下以为在战斗开始后,可先夺取昆山,卡住他们逃走的通道!”赵孟锦又点点舆图道。
“属下以为都帅言之有理,我们还可先行攻占崇明镇,这座沙洲正在江中可控制长江口,只要布置一支军队就能封锁整个江面,堵住敌逃到海上的道路。”刘洙言道。
“若以洒家看,可先行出兵占据这个沙洲,这等于捅了他们的肚脐眼儿,截断了海运的航道,这样即便收复了平江也出不了海,以此逼着他们出兵!”赵孟锦补充道。
“嗯,说得不错。可这舆图太老了,咱们应该前去查看下地形,否则会贻误战机的,架好了网却还让兔子跑喽!”赵昺瞅着舆图摸摸下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