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了半天后,但是赵昺现在是个闲人不能直接下旨实施,只能由几位宰执重新整理成文,以联署的名义上奏太后,又其署理后才能下诏。忙完这些后,他下令移驾湖边亭,重新布置茶水、点心,而这次却随便了许多,众人围桌而坐,显得轻松许多。
“如今我们同意与蒙元和议,只怕朝野中都会有反对的声音,朕看城中的小报已经在暗讽朕怯懦了!”赵昺喝口茶言道。
“陛下之心不是那些升斗小民所能知晓的,跟着人云亦云罢了!”刘黻笑笑说道。
“刘知事,此事非是那么简单,在宣布和议之后不仅朝中有臣僚上书反对,各地州县的官员也有上书者。军中虽然尚显平静,但只怕也是慑于陛下的威望不敢擅言,若是和谈中稍有不慎就会引发骚动!”陆秀夫却颇为忧虑地言道。
“吾也听到到部属的怨言,他们对在如此大好局势下,止步于江南感到不解,更对太后掌政表示不满!”文天祥也言道。
“陛下,不要小视这些流言。而吾最为担心的却是军中对和议不满,会以为太后叫停了北伐,却不会归罪于陛下,进而会有将领以为只有陛下重新归朝才会避免媾和的事情发生,因而陛下要设法安抚众将,以免发生不测事件!”应节严说道。
“不错,陛下又久居延祥园,难免让人产生歧义,军心一旦不稳,易酿大乱!”陆秀夫想想,也不无担心地言道。
“此事无需挂心,朕业已江尚书议过此事,由兵部对各军解说议和之事,相信众将深明大义,能理解朝廷的决定。而朕担心的是随着参加秋闱的士子增加,他们不明就里,仅凭一腔爱国热忱曲解了和议,从而引发骚动!”赵昺轻叹口气道。
军中除了兵部明发公文告知各军,指出和议的意义,同时告知不可因为和议而放松警惕,要时刻准备做好反击和进攻的准备。与此同时,他也与各统军将领保持着联系,告知他们不要为和议的假象蒙蔽,宋元两国间必有一战,提醒他们严加约束部队,勿要参与朝廷决策之中。
可今年是科举之年,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士子们集于一处,而大宋士子又有议论国事的传统,往往思想又十分极端,也许只是几个人的讨论就会引发。那时再处理起来将十分棘手,总不能出兵弹压爱国青年们的热情吧?结果不是让和议无疾而终,就是在群情激荡之下不得不提前打一场准备并不充分地战争。
“陛下所虑之事不可不防,对各地前来的士子要加以疏导,安抚他们的情绪,避免集体上书的事情发生。”刘黻点点头道,他曾经是学生‘领袖’,领导过太学生进行倒贾运动,对于士子们的心理还是体会很深,一旦热血往往上头后不计后果,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概。
“不错,堵不如疏。我们既要保持士子们的爱国热情不失,又要其懂得爱国要理性,不是一时的热血所能就能实现的。切勿以强令制止,更不要以惩罚相胁!!”赵昺赞许地道。
“陛下,臣对于和议也多有不解,即便当下我朝处于守势,也大可不必与其议和而求得喘息的时间!”刘黻听了却反问道。
“诸位也知收复失地非一时之气就可成功的,我们在琼州经营十年才等到了机会,并把握住了时机,才得以重归江南。”赵昺言道,“如今是不是最佳的时机呢?大家都知道肯定不是,首先我们的军队刚刚经历了大战,需要扩充、整训;再有江南沦陷十年,我们要安抚人心;此外琼州十年积蓄一战几乎消耗殆尽,全靠缴获坚持到今年夏税入库。”
“此外,当下真金刚刚继承汗位,他显然也需要时间稳定朝局。但是我们若选择此时开战,虽然趁其势衰可赢得初时的胜利,可恰好会让蒙元各派感受到威胁,转而让他们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敌,必然会使其威望日增。而我们准备不足,结果只能是先胜后败。不过若是举行和议,真金即便有时间整合各种势力,却也是利益的交换,或是以武力相胁,仍然是表面臣服,底下还是各怀心事,难以真正的整合在一起。”
“陛下说的是,灭国的威胁会让蒙元各派势力及宗王们尽释前嫌,赢得各部族的支持。其和议却是因小失大,反为陛下利用!”文天祥点头称是道,而心中更为感慨,显然陛下看得更远,算的更精,可真金与小皇帝第一次交锋便失之庙算,处于下风了。
“嗯,陛下所虑为臣等不及。”应节严十分欣慰地道,“收复中原凭的不只是一腔热血,还需有理性的智慧。而这还不够,一个国家的崛起,还得有卧薪尝胆的耐心,一定要像虎豹那样等待最佳的时机一击而中。如今既然他们想谈,我们就陪着他谈,想拖延时间就拖延时间,直到时机成熟!”
“先生说的不错,他们想谈咱们就谈,而谈判也无非是将战场的刀枪相见换成了桌上的唇枪舌剑,却同样是不见血雨腥风的利益之争。”赵昺为众人斟上茶水道,“当下我们究竟是应该继续韬光养晦,度过未来可能仍然艰难的一段时间,还是现在抓住蒙元汗位刚刚更迭的时机出兵争夺江北?这里面朕以为总有一个轻和重的问题,而确实也容易让人很多人感到迷茫,就想着眉毛胡子一把抓了,却分不清芝麻、西瓜谁大都分不清楚了。”
“朕以为收复中原,牧马塞外虽然是我们的目标,但是我们仍然有一个核心利益在其中……”赵昺喝了口水缓了口气,看看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