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殿下只为能开府,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是否值得,若是和议一旦成功,殿下将是一无所有。”应节严想了想说道,这孩子胆子也够大的,其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
“两位大人,万事皆有风险,坐船出海还有可能翻船,走路也许会崴了脚,躺在床上谁知明天能不能看到次日的太阳,但大家不还是照常坐船、走路和睡觉,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知道风险虽有,但少之又少,不值得担心。”赵昺依然笑盈盈地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和议难成?”刘黻眼睛一亮道。
“本王不敢言一定不成。”赵昺说道。
“殿下又有几分把握?”应节严问道,不过他看殿下表情一直淡然,显然是胸有成竹,这本是多此一问,但依然好奇殿下的信心来自何处。
“两位大人从政多年,历经数朝,经验和资历都比本王强之百倍,正好帮我参详一下。”赵昺虽然早知道结果,可也不能让老两位太下不来台,自己的身架放低点也没什么不好,因此摆出副请教的姿态。
“请殿下赐教,老夫洗耳恭听。”没想到老头也挺谦虚,也整出副求教的模样。
“那本王就妄言了。”赵昺对此很满意,大家都把姿态放低才好说话吗,“蒙古人自铁木真起兵,不过几十年间先后灭金、西辽、夏国、高丽,横扫西域诸国,每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已变得日益骄横,一言不合便屠城灭国,视天下苍生为猪狗,诸国为无物。本王所言可实?”
“殿下所言句句属实,并无虚言。”刘黻点头道。
“好,再看我朝自太祖立国已有二百多年,靖康之变后退守江南,日渐衰亡,复归江北无望,终在去岁失了临安,陛下及太皇太后以下百官请降,按常例都城失陷,帝王降服,便表明国祚已尽。上天垂怜,皇兄及本王侥幸逃出,皇兄在众臣拥戴下为帝,再续国脉。但在蒙古人眼中是否视我朝为一国?”
“这……”刘黻和应节严默然,心中清楚王爷所言句句是实,但嘴里却不能说,不知如何作答。
“诚然,在我大宋子民及忠臣义士心中皇帝犹在,国仍未亡。”赵昺看着两人说道,“但事实终难改变,在蒙古人看来大宋已经被其灭国,我朝不过是一介残存的流寇尔,其怎会以一国视之,并与我们和议。”
“唉,殿下所言虽不入耳,可正是事实。”刘黻叹口气,脸色黯然地说道,而自己不肯承认国祚已尽,终是抱着一丝幻想,反倒不如一个孩子坦诚,心中更感惭愧。
“前次老夫与江大人过府相叙,殿下曾言蒙古人内乱将调江南之兵北返平乱,经打探其确有北返迹象,因而江大人在廷议时力主趁机整训军队,建立稳固的防线,以便能站稳脚跟。但有朝臣以为这正是和议的好时机,可借此与鞑子讨教还价,而其为暂时稳定江南,防止再生,从而与我朝达成和议也不无可能啊!。”应节严说道,他知道此前蒙古因为争夺汗位产生内乱而一乱数年,这也是曾有过先例的。
“绝无可能。”赵昺摇摇头道,“一者我朝已无和蒙古人议和的条件。当年与金议和我们尚存半壁江山,而今我朝东南尽失,巴蜀只剩和州一隅且朝不保夕,云贵也早落入敌手,两广在广州失陷后纷纷投降,只余沿海零落几个州县,割地赔款无从谈起。且和议是国与国之间的谈判,鞑子眼中已无我朝,又怎肯相谈,和议也只不过是朝中那些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再者蒙古此次内乱是以十多年前诸汗争位有关,但此时不似从前。贼酋忽必烈已经继位近二十年,控制着中原和江南万里江山,手中握着数十万精兵和巨额财富,根基已经牢固。而作乱的脱脱木儿、蒙哥之子昔里吉和阿里不哥之子明里帖木儿早已没有当年一呼百应的实力,且他们各怀心思,相互之间猜忌和怨恨不断,必导致内讧。再说此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与忽必烈为攻我大宋采取的内部和解之策有关,从而姑息养奸,酿成大乱。如今南部精锐北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平息。且鞑子尽是骑军来去如风,千里之路旬日可至,本王估计他们多则半年,少则百日便可重回江南。因此蒙古不会因平乱而影响对我朝‘剿灭’的策略。”
“如殿下所言和议确实难以达成,但殿下的消息又是否可靠?”应节严点点头,王爷对形势所知甚详,分析又在理又问道。但潮州离爆的西域远隔数千里,殿下却清楚的知道的根源和作乱之人,而朝廷至今还弄不清根结所在,这又让他实在难以相信。
“本王所言自有所出,是否属实尽可待来日验证。”赵昺喝口茶说道,并没有多做解释,当然这个他也没办法解释,只能故作神秘了。
“应大人不必多想,殿下所言绝不会有虚。”刘黻摆了下手,制止了想继续追问的应节严。
“声伯为何如此深信不疑,难道你……”应节严他十分不解其为何对殿下的话没有任何怀疑,而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扭脸惊异地看看刘黻。
“应大人,我与殿下在疫船之上相处月余,其间殿下所言之事,事事皆准,从未有失。”刘黻看着应节严肃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