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郑冠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崇祯皇帝默默放下手中空无一字的折子,问道:“你们两个观郑冠此人如何?”
“回陛下,臣就事论事,此子心性远非常人可比,马枪使的出神入化,就是与徐彦琦的大刀也是难分高下。”
董琦说着,崇祯皇帝也是不断点头,他却是话锋突变,摇头道:“陛下方才仅以试探,此子不假思量便坠入其中,可见办事总有侥幸之心,怕难成将才。”
他说完,王先通表示赞同,又是提出一点疑问:
“臣倒是觉得,这郑冠如今年放三十余岁,若真按他所说,是浑河之战的逃兵,难不成当年戚(金)都督带过去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不成?”
崇祯皇帝也没考虑到这一层,当即点点头,说道:“吩咐下去,让王承恩仔细查查这个郑冠真实的年纪和履历,还有,当年浑河之战戚家军出兵的名单,也要给朕拿过来看看。”
“遵旨。”
城内防军西大营,城防军副将牛大壮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干瘦目光却十分锐利的小子,忽然笑着指向一边,问道:
“来坐!你今年是多大了?”
郑冠来大帐的时候路过防军大营,早先听闻皇帝锐意重武,将京城原有京营和卫戍兵马整编为城防军和禁军的事,一直都是不以为然,这天见到,才是肃然起敬。
时下的防军大营,处处都透着井然有序,兵士们穿着新式盔甲,手中提着崭新打制的刀枪,加上由于足饷足粮发放,人人都是精气神十足,给郑冠一种与地方兵马截然不同的感觉。
此刻,正是心乱如麻的郑冠听到这位副将问出这句话,当时有些发懵,但还是讪笑着起身抱拳道:
“回副将的话,小人是辽东金州人氏,曾在戚帅帐下任小队长,今年二十有八,毫不遮掩的说,是在浑河一战的逃兵。”
听到这话,牛大壮又是吃了一惊,再次打量一番,示意他不必拘礼,憨笑着说道:
“怪不得,名军之后,我就说嘛,和俺这土地头被提拔上来的土豹子就是不同!”说着,牛大壮起身从后面的架子上取来一副盔甲大印拿到他眼前,郑重其事的说道:
“俺不管你是不是戚家军后人,也不管你是不是逃兵,既然皇上说了让你干这个差事,那俺也就没什么好说!都是替天子卖命,天子说你做得,俺暂且就认为你做得!”
“不过你要记住,若是辜负了天子信任,莫说俺饶不了你,只怕天下万千官军弟兄,都要把你生吞活剥!”
看牛大壮憨实的脸面上浮现出这么一种肃然的神态,郑冠立时正色起身接过来,右手抚了抚盔甲和大印,微眯着眼睛问道:
“敢问牛副将,这是个什么差事?”
牛大壮指了指盔甲中的文书信件,呵呵笑了一声,坐下来摊手道:“俺不知道,都在这里了,取了就快去上任吧,路上看。不过俺可得先给你提个醒,这差事可不好做!”
闻言,郑冠点点头,看了一眼紫禁城冬暖阁的方向,心中更是肃然起敬,转头抱拳笑着道:
“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辞了,牛副将,若我郑冠还有归时,必定请你痛饮!”
“若到时俺的命还在,定一醉方休,上路吧兄弟!”牛大壮觉得与郑冠脾气对路,当下也是起身抱拳为他送行。
郑冠点点头,换上盔甲,手持大印,头也不回的走了,在他公文封头轻飘飘写着几个小字——“钦命,山西平阳府西路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