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铸剑室,炼器师们犹自激动万分,热切地窃窃私语着。
方大器见范道真眉头微锁,不禁有些诧异。
如今的范道真,是炼器师公会和问剑堂之间的感情纽带,利益输送人,越发被方大器看重。
方大器开口问道:“道真,看你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是哪里不对了吗?”
范道真有些担忧道:“当年南枫一脉的旧人,都被打上了罪人的烙印,正因如此,叶长生的父亲叶铁心才会隐姓埋名,偏安一隅。可如今叶长生大张旗鼓的收拢旧人,难道就不担心,枫城叶家找他的麻烦吗?”
方大器惊讶了一下,轻松一笑道:“道真,你想多了,问剑堂的规模就算再扩大十倍,就算冠绝云龙公国,但和枫城叶家比起来,也不过是个小角色,仅此而已。”
范道真细想一下还真是如此,不禁自嘲一笑,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也是,问剑堂这样的小攻防,枫城叶家不可能放在眼里,如同一个强大的巨人,根本不会留意石头缝里的一只蚂蚁。
将一国变成一城,以一家之力供养一城,除了枫城叶家,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做到?
没错,世人口中传颂的枫城,实则就是一国,一个体量比云龙公国还要大十倍的国!
据说在枫城叶家,以十五岁之龄便能铸造出灵武级上品长剑的,至少不下十人。
这么比较起来,叶长生也不过中上之姿,根本不值得枫城高看一眼。
只是在三流的云龙公国,在这偏远的小镇,叶长生才显得鹤立鸡群。
范道真毫不怀疑,如果长生生在枫城叶家,那他一定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只可惜,他幼时流离失所,又在匮乏的小镇中长大,和别的天才相比,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也许有一天,枫城叶家会注意到叶长生的存在,但绝不会是在今天。
哪怕未来的十年,枫城叶家也不会注意到。
回到住所,疲惫不堪的炼器师们纷纷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如果是平日里熬上几天,他们至多打打坐,冥想一下,就会迅速恢复过来。
然而在过去的二十天里,他们为了铸造九转乾坤炉,几乎没有放松下来的时候,耗费的体力精力,难以想象。
翌日清晨,问剑堂的大厅中,叶长生一袭白衣,一头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端坐在十八铁剑打造的座椅上。
张道虚穿着蓝色的道袍,花白的头发扎成道髻,大步走进大厅,向着叶长生行礼。
“老夫张道虚,见过小公子!”
收拾利落的张道虚,散发出一股道骨仙风的味道,只是五官上那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子,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为了表示尊重,他没有带着那个硕大的酒葫芦,只在腰间挂了一个小葫芦。
叶长生起身回礼,又恭恭敬敬地还以晚辈礼。
张道虚坦然接受,看着眼前的白发长生,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夫人和公子留下的血脉,竟也如此优秀,他日必成大器。
面对故人之子,他又怎能不回想起往事,心生感慨?
张道虚肃声道:“小公子,可否让老夫拜祭一下公子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