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思远婚礼的消息传过来,李茅也在电话里跟我说了:“思远自己不好直接电话通知你,让我邀请转告你和妍子,如果你要去,就跟妍子商量。如果你不打算去,就不要告诉妍子,就当这事没有发生。”
这个直男一般一会想得这么细的,也许考虑如此周全,是然然筹划的说辞。
他的婚礼在上海,这就尴尬了。小池也许也受到了邀请,我和妍子去,四人的尴尬,合适吗?这种情形,李茅门清,然然门清,所以他们要我们自己定。更重要的是,妍子现在怀孕,能不能出门,或者能不能在感情上起波动,还是说不定的。
一个女生带上丈夫参加前男友的婚礼,丈夫还碰上了前女友,前女友与女生是同学,前女友与这对夫妇说什么呢?
这个关系非常绕,而且在敏感时期,相对于敏感的人。对于我来说,不去吧,对不起与思远的交往友情。去吧,面对老婆的前男友,偶遇自己的前女友,心情如何?对于妍子来说,心情就更尴尬了。算了,还是不跟妍子说吧,就当这事没有发生。大不了,我让李茅带个礼金表示祝贺就行,况且,妍子怀孕期间,我也有充分的理由不去。
这事在第二天就不行了。妍子看到了小苏老婆的QQ空间,知道了思远将在上海结婚的消息。
女人之间的交往很是奇怪,她们只见过几次面,怎么就成了QQ好友的呢?她们有共同语言吗?
“哥,张思远要结婚了,邀请了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他邀请了你吗?”妍子追问这个问题,显然是非常在意。
“他本人不好意思跟我说,但找李茅给我打过电话。”
“你怎么回答的?”
“我想算了,到时候让李茅代我们给个红包就行。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去参加的,有风险,不去算了。”
“我不去,你难道不能去吗?”
“我一个人去,不好吧。况且丢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在家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爸妈都在。是你怕我不放心吧?是不是,你心里还有什么坎放不下呢?”
这个问题一出来,吓了我一跳。赶紧表白:“我有什么放不下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没什么牵挂。”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代表我,也表示对他们的祝福。如果你心里没什么,我心里就没什么。如果碰到小池,也代我跟她问个好。”
妍子表面漫不经心的话,实则充满复杂的内容,我知道让我选择时,有一定的杀伤性。她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想看穿我的心思,我不能露怯:“看吧,如果没其他事情,可以去,反正还有些天,不急。”
以拖待变,是暂时的策略。
如果说照顾妍子的感受是我考虑的因素,但我自己的感觉才是起决定性的。面对张思远,我没有任何尴尬,前次在小苏结婚时,我们还比较融洽。其实,他也对过去的一切,并不太在意了。因为时间的流逝,新的感情会覆盖旧的感情。况且,男人对感情的洒脱程度,也是女人不太容易了解的。更重要的是,张思远是个天生多情的人,对某一段感情的关注,经历时间不会长,留下痕迹不会深。对于我来说,与其说在回忆当年妍子与思远在一起的细节会让我不适的话,对我情感的触动,远不如回忆自己与小池的经历来得深刻。
虽然我怕面对小池,其实我真的想再次见到她。但这种心思,逃不过妍子的猜测。我与小池交往的深度直到失败的原因,她非常清楚。
算了吧,在平静的海面,我与妍子像在一艘美丽的小船,不管我怎么往外游,还得回到船上。何必为了感受刺激,去期待暴风雨呢?
如果我没有和妍子结婚,如果没有今天看似如此美好的家庭,如果妍子没有尽力为我用尽一切心思。从我内心来讲,我都有找到希望再见小池的理由。
但妍子没给我任何理由,她还面临着痛苦。如果为了自己内心的需求,而给妍子造成了伤害的话。是不道德的。上次,妍子离间我和小池的关系,被我发现,我也曾与乔姐发生过不必要的交往。但等来的厄运,是我和妍子都无法承受的。所以,我宁愿将秘密和期待埋藏,也不愿意厄运再有来的一丝可能。
当婚姻给你以平静的港湾的时候,你注定要避开风雨。
感情出于本能,但选择需要取舍。我站在家庭一边,我站在妍子一边,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并且我身边的人,都在这种状态中,过得舒适。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还是要控制。
我得梳理自己的感情,每当脑海中出现小池的印记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无法区分感情的性质和重量。
比如,我所经历的三个女人来说,感情上是否有某种层次差别。要说感情的评价尺度,本来对心的刺激程度有关。但心灵受刺激的程度,往往不好度量,而且还有不可避免的干扰项,很不客观。
一个美女当你爱她时,她就是你的世界。但你无法区分的是自己心灵的成熟度。假设我的心是还没成长的小树苗,当外面有一点风,我就得大幅度地弯腰,甚至还有折断的危险。这种心灵受刺激的程度可以说是相当高了,但它不能说明风的力量大小。当我是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时,即使台风吹来,我虽然也会掉些叶子,甚至断一个小树枝,但根本无法动摇我的根基,这对心灵的刺激作用并不太大,但是,风的力量就小了吗?
当我把爱情的程度比喻为风与树苗的关系时,我也笑了笑,这是不讲逻辑的表现,是不科学的。但只能如此了,我还没听说过一个爱情的科学。感情非常不讲逻辑的,过来人都知道。
要客观评价感情,感情又是主观的,这怎么干呢?
如果不能用心灵受刺激的深度来评价一段感情的力度。那么,用感情影响的广度来考察,是不是更客观一些?
将主观精神世界物化,也许更客观吧。
按这个思路,我来分析这三人对我生活的影响。乔姐,她对我的影响范围,主要限于身体。十八岁的时候给你一个美女,谁都得动心,这其实是身体需求占多数的欲望冲动。这个范围就比较小了,所以排在最后。
妍子,她不仅影响我的身体,还影响我的家庭,我所有社会的地位、生活方式,也就是我所面对的所有社会,都会因与她的关系而产生巨大的影响。以至于,孙班长还问过我,我的好运都是因为找了个好老婆。
如果说对乔姐的痴迷是本我驱动的,那么与妍子的婚姻,就是自我驱动的。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如果以马克思这个观点来看,作为社会人,我的感情就应该止步于与妍子这种程度。
但超我的概念始终存在,我不得不经常往小池那里想。人脑一旦有思维,就具备了两个特性:独立性和超越性。独立性,是指思维自已会在没有现实材料支撑的条件下,自己产生大量的内容。超越性,是指思维的范围可以超越现实的束缚,达到一种更广阔的空间。
我与小池在一起的时候,感情、身体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但更特殊的是,我们有灵魂的互动和激发,常常带给我们一种越过现实的幻想。
本来,人的幻想也无处不在,所谓“从朋而思”,但激发条件的不确定性,让人感到混乱。而小池,我们互动式激发,给这种幻想造成了产生的必然因素,只要说话,就有达到遥远星际的天梯。
从范围来说,小池激发我的,是无限的空间和思维的自由,范围极其之大。
按这个逻辑推断,小池才是我的真爱。但是,我不能冒险。因为我毕竟是一个社会人,我身体、家庭、社会关系无法超越。我体会到:吾之大患,在于吾身。
为爱而不顾一切,如飞蛾扑火,容易自取灭亡。
所以,我决定不去。我没有这个福气,也没有这个胆量。
在没找到我妈之前,我觉得我是有胆量的。这个胆量其实是因为我当时一无所有。无产者失去的只是锁链,而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哥,你去吧,也去帮帮忙,像你当年帮小苏帮李茅似的,毕竟还是朋友。”妍子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自然,没有一点勉强和造作的意思。我明白,她是真正把思远放下了,她希望,我也放下。
我可以正常面对思远,不为过去的细节而烦,这是李茅结婚时就遇到过的情况,她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