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就在天王关修士因隐世家族的现身而感到震惊时,在天王关之南不远处的一座小土包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中年人正猫着腰,撅着屁股,双手飞快地在土包下刨着,他身后蹲了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兔子,直勾勾地瞅着他,似乎是对他腰间挂着的那块油纸包很感兴趣。
中年人手脚麻利得很,没多久就挖出一个脑袋大的坑来,他伸手在胸口一摸,掏出一张灵符,随手塞进坑里,右手一点,一道温柔的火焰从坑中喷了出来,他摘下腰间的油纸包,轻轻一撕,淡淡的香气就飘了出来,那是一只已经烤好的烧鸡,因为天气太冷,表面凝了一层晶莹的油脂,中年人将烧鸡架到坑上,又将自己缩到土包下,避过森冷的西北风,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中年人披头散发,一身的道袍脏的不成样子,胸膛上多半是昨晚大快朵颐时沾上的油和酒,小腿和脚面上则沾满了泥土,他扣了扣大腿,从地面上抓起几枚石子,在手中摇了摇,随手丢在火坑前。
他盯着石子瞅了一会,变得有些愁眉苦脸,又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天王关,脸色更加难看,但很快中年人的表情就又重新鲜活起来。
因为烤鸡要熟透了。
他直起腰,舔了舔嘴角,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不想再等下去,果断抬起手来。
但还未等他抓到烤鸡,一道灰白色的影子从一旁窜起来,飞快地叼走了烤鸡,又灵巧地从他头上一跃而起。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很强。
“王八蛋!”中年人顿时怒了,他一拍大腿,转过头,怒视着跳到土包顶上的兔子,“你是个兔子,给我滚去吃草啊!”
兔子嘴巴啃得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只鸡腿已经没了,它嘴角沾着油污,得意兮兮地说道,“大爷我有肉不吃跑去吃草?你当我脑袋被门夹了?”
“那是我的肉!”
“这么见外做什么?”
“你个王八蛋兔子!”中年人悻悻地坐下来,很是不爽,“等到了北原尽头,我就把你丢寒山里去。”
“求之不得,”兔子欢快地吃着,“我觉得我能有大机遇。”
“你能有个屁!”中年人哼了一声,“寒山吃人不吐骨头,小心你连根兔毛都剩不下。”
兔子大怒,“吃人不吐骨头,你们天机阁还往里送人!你们这群黑了心的混蛋!你们才是王八蛋!”
“屁,是那些大宗门上赶着都想进去!”中年人斜视,“怎么,是担心那个小家伙了?哟,担心就直说嘛,堂堂太阴大帝的追随者,强大的神兔於菟怎么还羞涩起来了?”
於菟再怒,爪子拎起吃剩的鸡骨头就砸了过去,“大爷会担心他?开什么玩笑,大爷是怕自己少了个仆人!”
“嘁。”希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双腿盘起,再次看向火坑前的几粒石子,沉默片刻,“我说,你真的想要进寒山?”
於菟点点头,“进还是想进的,毕竟以前听太阴大帝提起过,那里有些不同凡响,大帝似乎也去过那里,说不定我能从那里寻到一些与大帝有关的线索。”
“太阴大帝也去过那里?他是怎么说的?”希夷子有些好奇。
“寒山是帝之坟,非墓非葬,”於菟想了想,“也是人间的弱点。”
是坟不是墓?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有土包,一个没有。
将整个寒山作为坟么。
希夷子想了想,问道,“你说弱点?此言是何意?”
“这个我也说不清,似乎那里曾是诸帝战场,残留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那里的空间很不稳定。”
“原来如此,”希夷子琢磨一会,轻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麻烦啊,一路北上,风餐露宿,还说不定会被妖族盯上,我可真是劳累的命”
於菟此时已经吃光了烧鸡,它双腿一蹬,懒散地靠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一边抚摸着鼓起来的肚子,一边啧啧地说道,“身为天机阁主的弟子,境界如此低下,不跑腿还能做什么?”
希夷子没争辩,嘲讽似地看着於菟,“跟着太阴大帝混了那么多年,还只是一只蠢笨的兔子,真是浪费机会。”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怒气冲冲,半晌后又同时泄下气来,於菟摆摆爪子,“还是别互相伤害了,反正我也吃饱了,开始干活吧,你东西带了么。”
“当然带了。”希夷子抬起手,右手食指的戒指上微微闪烁着光芒,很快一截小臂长的绳结浮现出来,他轻轻递到於菟面前。
於菟飞快地一爪子抓进怀里,看得希夷子大惊失色,“死兔子给我小心点,这东西可都一万年没离开过天机阁了,要是这第一次拿出来就弄坏了,你我都得被关进大牢里呆上一年!”
“瞎操什么心,你我死了这东西都不会坏,”於菟白了他一眼,将爪中的绳结舒展开,上面有十几个造型奇异的绳结,他盯着看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只能辨认出五个,还有九个新结看不懂。”
“辨认出的五个是什么?”
“战争,死亡,王之怒,天火,尸体。”
“所以这根绳结描述了一场战争?”希夷子嘟囔一声,“这几个月发现与战争有关的记载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