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这个会议室还是过去的感觉,其他的地方都……怎么说呢,需要改进。你们这个会议室用过几次啊?”许老头自己拉开木头椅子,蹒跚着爬上去。从店门口到会议室十几米的距离,他却已经有些气喘,从兜里吃了片药压一压才有所改善。
“你真的老了,大家都老了。”柳先生也找了张椅子坐好,刚巧在许老头对面。会议室的设计乍一看很像是水泊梁山的聚义厅,上有头把交椅,众家兄弟按座次分列两边。现在,头把交椅当然是空置的,拉伊莎变成婴儿,是坐不上那把椅子的。而且,现在也没有“众家”兄弟,只剩下两个老头。“从二十年前开始,这里就从来没用过。拉伊莎来了之后也只是在办公室开过一次会。”
“你瞧,我说这里好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小孩子胡来。”许老头的目光从屋子里扫了一圈,并且在头把交椅上长时间停留:“老柳,虽然以前我和佘老头闹得不愉快,但赌约就是赌约。我得问问,佘老头走的时候,他已经完成多少进度了?”
“其实就剩下三味药,都是缺少一点份量,其余三百二十八味都已经凑齐了。”柳先生摇了摇头,颇感惋惜地说道:“如果他能多活一年,这剩下的三味药也有线索,很可能就找齐了。到那个时候,丹药一成,赌约和你的心愿也就都能完成。”
“他命太薄、福太浅,终究不可能完成永寿仙丹。”许老头轻轻哼了一声:“我都不敢接这个活儿,他偏要试试,结果怎样?家破人亡,一个都没剩下。”
“还有拉伊莎。”
“那小姑娘,就让她当个普通人吧,给她一笔钱就是了。佘家在这件事上已经完败,没什么可说的,就别再生事了。哦对了,咱们在这里废话什么?还有什么流程要走吗?”
“没,可以开始了。”柳先生微微点了一下头:“白旗杂货店股东大会召开,讨论下一任店长以及股权交割的问题,鉴于……算了,那些话我就不重复了。许丘贤目前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而且是完全控制。拉伊莎的股权属于无法控制的冻结状态,根据白旗的规矩,其代理人只有1/3的相对决定权,而且要弱于其他正常状态股东。所以……”
柳先生停了下来,看向会议室的大门。许老头觉得有些奇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此时门开了,钱镜抱着拉伊莎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不对,你怎么进来的?”许老头将手杖往地上重重一顿:“这里是股东会,你进来不符合规矩!”
“爆了你的个谦,我刚好也是股东,恰好进得来。”钱镜左右看了看,直接瞄上了头把交椅。他走过去,将拉伊莎放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下面的地上。拉伊莎含着婴儿奶嘴,一边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一边用蓝色的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有股份?谁给的,拉伊莎?他们两个已经搞在一起了?真是肮脏!”许老头看着柳先生:“我就问你,你知不知情?”
“掌柜不能过问股东的情况,股东之间随时可以保密,你觉得我能知道吗?这个时候要稳,反正马上就能知道他有多少股权了。”
“不用等,这就可以知道,也就百分之十。”钱镜看看房间里的两个老头,用痞里痞气的语调说道:“哈哈哈,没想到吧!你们两个密谋这么久,结果啥都不知道吧?我这百分之十虽然不多,但足够来到这里,看看你们两个的卑劣嘴脸!”
许老头被钱镜的态度气到了,脸色涨得通红,单薄的皮肤似乎压不住激凸的血管,肉眼就可以看到血液在里面突突突地跳动。在白旗杂货店的范围内不能动武,但没说不能将人气死。钱镜这个时候倒是真希望自己能和火柴人吐槽中说的一样,有诸葛亮骂王朗的能力,将这“厚颜无耻之老贼”呵斥身死。
“不要以为白旗只管动手,污言秽语也是会遭到惩罚的。”柳先生摇了摇头,似是威胁似是点醒。“好了,白旗的系统已经发出信号,股东会可以开始了。议题:关于拉伊莎股权的处置。”
“等等,这里面不是有什么陷阱吧?!”许老头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血红色的眼睛看着柳先生:“柳程真,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这里面有问题,取消会议!我要赌约执行下去!”
“会议已经开始了,你应该按照原计划来,当然你也可以投弃权票。”柳先生摇摇头:“许先生25的股份目前是第一大股东,我授权为拉伊莎的代理,2167(65的三分之一),钱镜持有10,为第三股东。此次会议没有营业员能够出席,因此不设营业员投票选项。第一个选项,是否引入其他投资者?由于没有事先申请,此选项自动废弃。”
“停下!你在算计我!我的仙丹!我的对赌协议!”
柳先生不为所动,继续以平静的声音说道:“第二选项,股东内部消化。钱镜,你怎么选择?”
“我?我有点开始懂了……我当然还是选拉伊莎,她……”
“明白了,你选择拉伊莎。”柳先生截断钱镜的话,似乎是不想让他多说,免出意外。“许丘贤,你的选择?弃权还是有其他打算?”
“你什么时候布下的?好算计啊!”许老头用五根指头砰砰砸了两下桌子:“这小子如果没有10,那么拉伊莎的三分之一股份权力只不过和我一样,而且还必须排在我之后,我是可以决定一切的。但是现在,一个10一个22,又反超了我!你支开所有营业员,再诱我将钱镜开除,便不会有营业员票来干扰会议,麻痹我,让我以为胜券在握!柳程真,你策划多久了?”
“这些我都没有策划,我以我孙子的性命和灵魂起誓。”柳先生看着许老头,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灰色的眼珠完全不见波澜。
许老头愣了一下,然后坐了回去:“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