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浖在辽国上京悍不畏死,丝毫不堕大宋威严,着实令人意外又惊喜,朝野,包括赵煦都十分赞许。
这样一份荣耀,按理说,足以将他送上工部尚书宝座。
偏偏,章惇不动声色间,就定下了苏轼。
陈浖没有掩饰什么,抬起手,道“下官心里是有些不服。苏东坡说好听些是清高自傲,卓尔不群;不客气的说,他不通俗务,半生碌碌无为,敢问蔡相公,他苏东坡,可有半点功绩?”
蔡卞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想不起苏轼有什么功业,不由得摇头笑了笑,道“你也不必不平,苏东坡虽然是横插进来,但对你,我与大相公还是十分欣赏的。政事堂才三个人,还有六个空缺,苏东坡未必能进去,但你肯定可以。”
陈浖神色微惊,脚步不自禁停下了。
蔡卞转过身,依旧一脸的笑意,道“不必意外,我与大相公不是为了似怨不顾国政的人,王相公的那些事,我们看在眼里,暂且也容得下。你是有能力的人,工部的工程明年要升格,政事堂会花大力气去做,总理天下工程,政事堂汇下设一个临时指挥处,由我总理,由你执行。”
陈浖这才是真的震惊了,真如蔡卞所说,那实权可比工部尚书大多了!
蔡卞不理会陈浖的惊色,继续向前走,道“朝廷在裁减军队,削减冗官,可以省下一大笔钱粮,但后果也很严重,你也知道,弹劾我与大相公的奏本,快堆满垂拱殿的偏房了……”
陈浖神色一肃,上前沉声道“相公,有些人就是蛀虫,不能体谅朝廷,肆意诋毁朝臣,下官等一直反对,坚决支持朝廷削减冗官,冗兵!”
蔡卞笑容越多,慢慢踱着步子。
陈浖心头正激荡,跟在蔡卞身边,道“朝廷里一些人,吃着俸禄还想砸锅,一天到晚无事生非,诋毁朝政,散播谣言,甚是可恨,下官请朝廷严肃整肃。”
“哦,这件事,你觉得谁比较合适?”蔡卞有些意外的回头看向他。
陈浖不假思索,道“下官以为,苏尚书最为适合。”
蔡卞神情不动,慢慢转过头。
果然,没有省油的灯。
就在这时,王存找上了苏轼。
两人站在一处凉亭,王存打量着苏轼,热情寒暄道“子詹,我们有些年没见了吧?”
子詹,苏轼的字,东坡是号。
苏轼看着这个老工部尚书,直言道“王相公,下官想问,工部过手的钱粮,真的有那么多,如数播下,落到了实处?”
王存一怔,本还想拉拢一下感情的,想着工部的事,眼神有些警惕,意有所指的道“子詹,朝局复杂莫测,这个你应该清楚。工部,并非我一个人说了算,那么多事情,不说多少人在插手,我就是想管,也未必能管的了。”
苏轼倒是不怀疑,想着‘新党’霸占朝堂,王存独木难支,怕是被排挤,打压的厉害,那么多钱粮,那么多事,王存确实未必能真的做主。
苏轼内心倒是很想做一番事业,便道“相公觉得,下官该从何处着手?”
王存见苏轼好像全无心机,故作思忖一番,道“黄河是我朝的大患,几次决堤,改道三次,全然无功,你若想有所建树,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苏轼自然知道黄河泛滥的事,神情若有所思。
王存神情晦涩一动,走进一步,低声道“工部的事,有些复杂,你去了之后,不要动声色,慢慢来,有些什么事情,与陈浖商量着办,工部必须齐心协力,里面沙子已经够多,要是我们都被挤在空中,就真的是无根之萍了。”
苏轼沉色不语。
他越发觉得,朝廷这是一滩混社会,处处都是深渊。
几乎与此同时,礼部尚书李清臣,吏部尚书林希,刑部尚书来之邵,兵部尚书许将等等,都在找人谈话,平复各种非议,分歧,凝聚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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