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是一层一层往上爬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大大的梯子,就像从人间登上天堂的天梯,非常壮观。
那梯子是由无数种绿组成的,有军绿、翠绿、嫩绿······在阳光的照射下,从嫩绿色渐变成金色,犹如置身仙境。那梯子也是无数个线条组成的,高高低低,曲曲直直。那层层叠叠的梯田就这么沿着山坡直上云天。
卿云站在她的身边,望着她脸上兴奋的表情,感觉像是看土包子一般。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太煞风景了。
“小时候,我常常躺在家里的坝子里,望着这些梯田,感觉就像是可以顺着梯子爬上去摘天上的星星。”
看着眼前的农家景象,秦缦缦耳朵里听着卿云的描述,心里也在畅想着那样的景象。
一定要把路修好,以后没事回来看看。
站在一边的刘耀南也动容了。
相比起只是看景色的秦缦缦,出身农家的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美。“小卿,你们这里的人,太了不起了。”
一边来自农村的几个保镖也在附和着。这里的山,是穷山。
这不是什么“穷山在其北,不敢西射”的山海经描述。就是字面意思,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资源的石头山。
在这样的山里,开出一片梯田来,这不是一两年能办到的,而且还要引水修渠。三年才能开垦出一级梯田,眼前错落有致的十八级梯田,这是半个世纪的几代人共同的努力。
卿云耸了耸肩膀,指着远处的森林,“听说以前只有六级梯田,大部分是在森林那边种地的。
不过60年代划成森林保护区了,退耕还林就只能在山上找吃的了,上面十二级就是老辈子们开出来的。
刘耀南笑了起来,“听说过,据说那边下面全是油气田,国家肯定不会让你们种地的。”
卿云却叹了口气,“是啊,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只能苦哈哈的向荒山要吃的。
说完,见话题有些沉重了,他笑了起来,“走,带你们回我家,请你们吃老腊肉。
秦缦缦闻言顿时奇了,“哥哥,你都大半年没回来了,这腊肉······不会被老鼠咬?”
卿云嘿嘿笑着,“这你就不懂了,老腊肉要悬空挂,然后在挂腊肉上端细绳上穿一个酒瓶子。
老鼠爬在酒瓶子上扒不住,会直接掉下来,这样老鼠就咬不到腊肉。
刘耀南听了也是凑着趣,“我们老家是用铁皮制作个圆铁片儿,直径20厘米左右尺寸自己调节。
挂绳的时候从中间穿过去,让腊肉和主梁中间有铁片做障碍,有一定面积,还特别薄,老鼠就下不来咧。
他其实本来不是话多的人,但见着秦缦缦其实已经走不动了,不停的说着话,分散着这位小公主的注意力。
刘耀南和他妻子还是陈婉亲自做的媒,对秦家忠心的很。
秦缦缦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走哪儿都是他一直接来接去,看着和女儿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卿云话是这么说,但是进了村子后,他尴尬的发现他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是这里没错啊!
他左右绕了两圈,都没认出自己的家。
可邻居家的房子矗立在周围又没什么变化啊。看着眼前的新房,他心里犯着嘀咕。
不会是被人占了吧!他是又惊又怒。
这个村里,竟然还有人敢占他的家!
秦缦缦悄悄的和另外一个保镖眼神交流了一下,确认了方位,笑眯眯的走上前去推开了大门。
卿云惊呆了。
秦缦缦笑眼盈盈的背着手站在门口,小脸上全是邀功的模样,“5月份的时候,爸就让人来给你重修了一下。”
卿云走到门口往院坝里面看了看,咧着嘴笑了。
秦天川没有动家里的主要布置,只是给旧房子换了新梁新瓦,然后将就门口的围墙这面重新修了一栋三层楼的房子。
怪不得他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他家,原来爷爷那辈好几个男丁,本是一个合院的设计,占地并不小。一代7子出蜀,等到后来和平了,归乡的只剩下爷爷一人。
爷爷重修房子的时候,也就留了个大晒坝,其实看起来空空的。秦天川这么一改造,反而又像是恢复了以前合院的格局。
看了一圈,他没好气的伸手去揉了揉秦缦缦的头发,
“小丫头片子演技不错嘛!你之前还担心上厕所的问题?”
秦缦缦却摇了摇头,“我也是今天出发的时候才知道的。喏!全部都是张叔办的。”
卿云赶紧上前谢过那名叫做张志强的保镖。
是说,这段时间没见着这位的踪影,原来是来办这事了。
“就是材料运输麻烦了些,其他都不费事,主要劳力还是你们村的人帮忙。”张志强一贯的沉默寡言,见状不好意思的笑笑。
说罢,他开始给卿云介绍着改造的细项。
合院格局,老屋那边尽量保持着原状,只是做了加固和现代化改造,完善了水电。
当然,重中之重的是拆了猪圈设置了专门的卫生间,安了抽水马桶和淋浴。自来水倒不费事。
当初退耕还林的时候,为了给卿家村补偿,国家是专门给这个村通水通电。通水时间之早,村这个级别上,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
而且水还是免费的,当然主要原因也是修水库水渠来改造梯田。
新楼这边就是完全的现代化小洋房了,只是为了低调,外墙上面很是朴素,如同秦缦缦奶奶家一般的处理。
不过卿云觉得这倒是多此一举了。
工人都用的是村里的人,有什么好保密的。说到这里,张志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其实,董事长原本的安排是从外乡雇人的,尽量的低调。
但我来的时候,发现你们村的人都在闲着的,于是就请示了一下董事长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云娃子,你回来了?”
卿云听到这道声音,赶紧转身跑到门口,
“老村长,你怎么来了?我刚到家,还说收拾收拾就到你家里坐坐的。”老村长八十来岁,在农村里,这岁数完全说得上非常高寿了。
也就是这十来年农村人的寿命才提了起来。
卿云记得小时候,很多老人都是五六十岁就走了。甚至大多数家都是爷不见孙的情况。
老村长咧着嘴笑着,“我才不是来看你的,你娃娃还不够格,我是来谢谢张大恩人。”
说罢便走到张志强的面前就要作揖。感谢着他当时仗义让村里的人帮工。
这可把张志强骇得慌了手脚,赶紧扶着老村长。
这要折寿的。
卿云压住心里疑惑,见状便上前扶着老村长,赶紧让秦缦缦过来见礼,“我媳妇儿,秦缦缦。”
然后赶紧让秦缦缦喊着“七叔公”。开宗祠认了祖,叙辈他就得这么叫。
只不过从小叫“老村长”叫惯了,一时之间他也没改口。
老村长见着秦缦缦也是慌了手脚,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是嘴里一个劲儿夸赞。上次张志强来修房子的时候,他便了解清楚了情况。
其实从心的说,他还以为卿云是入了赘。
毕竟从张志强的介绍来看,对面家里都已经不能用殷实、富豪来形容了。
虽然入赘的名声上面不好听,但读过书的老村长,心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云娃子家里就这情况,无父无母爷爷又走的早,上门入赘也是情理之中。否则别人凭什么对他这么好?
但刚刚卿云介绍完后,专门一笔一划的给他讲着秦缦缦姓名的时候,俨然一副要入族谱的模样。
而云娃子家这媳妇儿也显然是乐滋滋的模样,这就让老村长狠狠的吃了一惊。这是······
软饭硬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