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彰此时已是满脸尴尬,身上一丝不苟的着装都露出了破绽,偏生他是半句生气都不敢展现。
倒是凌昭昭回过神来,气呼呼地跳出来,拦在谢知彰跟前,怒气冲冲地瞪着李玉珠:“你这个人好生无礼!”
“我表哥难得好声好气的与人说话,你竟还与他动手!简直是太过分了!表哥,你也是,舅舅揍你你都知道跑,这么个村……唔唔唔!”
谢知彰连忙捂住她又要闯祸的嘴,“昭昭,住口。这次是我言辞无状在先,与婶子无关!”
凌昭昭愣了愣,骤然明白过来。
这是沈隽意的母亲!
她不肯进屋,方才绕去屋后转悠,竟一时都没注意屋内的情景……
她脸颊红了红,抬手拍开谢知彰的手,霎时绽放出自认最甜的笑,盈盈凑到李玉珠身侧。
“原来是小舅母。小舅母好,您看着当着是年轻,莫怪乎小舅舅护着您多年,声都不曾冒一个。对了,我是平阳公府的凌昭昭,是您的外甥女,您叫我昭昭就好……”
李玉珠:“?”
沈隽意:“……”
姜映梨:“……”
场面一时间颇为寂静。
谢知彰忍不住捂住了脸。
他的天爷啊!
他就不该带着她出门的!
凌昭昭脾性大得很,若是李玉珠也反应激烈,恐怕她顿时就得炸了。
凌昭昭是不懂他心中的痛
苦,她想的很简单。
沈隽意是她的小表哥,那李玉珠就是小舅母。
她既中意沈隽意,那就得争取在李玉珠跟前争取个好印象。
这样一来,今后李玉珠才能支持她嫁给沈隽意。
李玉珠没好意思去欺负个小姑娘,特别是凌昭昭不发脾气时,长相玉雪可人,甚是惹人怜爱,她就实是无法张嘴骂人。
她忍了忍,挤出一句:“姑娘,你莫要胡乱污蔑攀扯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谢危楼……”
“谢危岑。”凌昭昭纠正。
“那我也不认识。”李玉珠抿唇,“我从小家中管得严,从不与外男有牵扯。定亲后,更是不曾跟夫君以外的男子有任何不清不楚的举措。”
“我不知你们为何有这样荒谬的结论。但是阿隽确是我和夫君所出,你们再胡言乱语……”
她素来色厉内荏,刚才那番赶人已令她耗尽了所有勇气。
现在再讲起这些,她只觉心中羞辱和委屈,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沈隽意揽住她,抬头看向蹙眉不解的谢知彰,面容严肃道,“谢公子,事情已经大白。这确实是个巧合,还请你莫要再多作纠缠。”
“不然,莫要怪我不客气。”
姜映梨也护在李玉珠跟前,“谢公子。你见多识广,自是应该知晓世上神奇之事繁多。我知你寻亲心切,但很多事都不能强求,顺其自然兴许真有一日能遇见。”
谢知彰望着沈隽意冷凝的脸色,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他
心中倍感失落,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道,“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不知阿隽可愿意随我回谢家?我谢家满门都愿意认下你,为我小叔叔的义子。今后,你我依旧是兄弟!”
宁老太太挑眉。
谢家掌管朝廷西南边境驻军,谢家军之名更是威名远播,更不用说谢家乃是开国功臣,只要不是反叛等不可饶恕的罪过,爵位基本是世袭罔替。
谢家在京都耕耘多年,但凡沈隽意点个头,今后仕途定是一片坦然!
出乎意料的是,沈隽意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不愿意。”
谢知彰一噎,显然没料到沈隽意这般执拗,他试图以利相诱。
“为何?我谢家满门忠烈,世代为将,虽说是武将之家,但你若是想走文臣路子,我们亦可给你寻路子……”
“不必。”沈隽意截断他的话,抬起头,冷冷淡淡地望着他,“我读书科考是想不负多年寒窗,想为官为臣是想为百姓请命谋福祉,而非是为满足自己一举登高的私欲。”
“我很感谢谢公子的好意,但这并非我所求。我想凭借自身能力本事去争取,而非以卑鄙手段走偏门,这对任何人都不公平。”
谢知彰仿佛被凌空甩了一耳刮,脸颊火辣辣的疼。
沈隽意言辞坦荡,倒衬得他是个汲汲营营的小人。
谢知彰发现他还真是油盐不进。
好像从初见开始,沈隽意就对他没有好脸色,谢知彰从没遇
到过这么邪门的事。
一时无语。
半晌方挤出一句:“……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
沈隽意干净利落的回完,也没与他过多掰扯,扶着气狠了的李玉珠回房,姜映梨则是去打了盆水送进去。
谢知彰离开前,宁老太太悠悠哉哉的跟在后头,他打发了凌昭昭和亲卫去前头,这才转身看向宁老太太。
“我竟是不知您在此,所以先前阿微从柳城回京后,诸多行为都有些怪异,莫非是……”
“他还没从牢里出来?”宁老太太问。
谢知彰惊讶,旋即像是想到什么,压低嗓门,“您见过……景王?”
宁老太太:“……是你家阿微嘴巴不严,告诉了萧疏隐。”
谢知彰心中一时颇为不是滋味,“他竟是告诉小侯爷,都不曾告诉我。”
“他是为了你好。”宁老太太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你该知道,他就是改名,骨子里依旧流着谢家的血。”
闻言,谢知彰苦涩笑道,“自从那年暴雨归来,阿微就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他了。偏生,他什么都不肯讲……他是我的兄弟,我自是什么都信他。可京中……”
他闭了闭眼,调整好神色,重新睁开眼时,又是俊朗英挺的谢小公爷:“您……这是发生了何事?可有需要我能帮忙的?”
“帮我?”宁老太太嗤笑,然后慢慢肃容,沉声问道:“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谢知彰抿唇,垂下了眼眸,喉间发
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