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黄持丰和吴太太,倒是正经亲戚,黄持丰的母亲也姓吴,便是吴太太的堂姐,不过黄持丰的母亲是庶出,而吴太太,则是吴家正正经经的嫡出姑娘,所以黄持丰在吴太太面前,姿态放得极低。请下载小说爱阅阅读最新内容
黄持丰深揖一礼:“姨母万安,阿娘和外家老祖宗们,还有姨母和舅舅们都极是牵挂姨母,来前我阿娘特意嘱咐,一定要当面向姨母请安,听说姨母身子骨不妥当,让持丰捎来两支百年老参,还请姨母好好将养,才能免了一大家子长辈和兄弟姊妹们的挂念之情。”
“快起来快起来,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外头好些事,他们父子也不叫我知道,今日里身子才爽利些,才知道你来了,我就赶紧差人去相请,又把澄哥儿从学堂里叫了回来,你难得来,倒是我这做姨母的怠慢了。”吴太太自己都没意识到,今日这一下晌,两拨来客,她这精神头儿竟没有丝毫倦意。
黄持丰心里清楚,他这位姨母身子不好是真的,他那位县尊姨父,说好听点,就是为人高洁,说难听点,就是不太通人情世故,否则的话,依照他金榜探花,老师如今是帝师,妻族江南大家的履历背景,就不可能到如今仍旧只是个县令,而且还是越混越差,甚至被指到这蔺南城当个附郭的县令。
“持丰住在外边,原就是想着姨母身子不好,不好过分打扰,今日瞧着,姨母这精神和气色倒是尚佳,持丰很是欣喜,待得阿娘和诸位姨母舅舅们得知,必然也是极高兴的。”黄持丰一边落座一边道。
吴太太其实也是没法子,她心里不太愿意见娘家人,加之她十分清楚,自家老爷不待见黄家这门亲戚,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做,今日都已经拖到了第三日,若是再不见,就实在是抹不开了,不过这会子,吴太太倒是还挺高兴地,一边指挥着丫鬟婆子上茶上点心,一边还能与黄持丰说上几句念着娘家的客套话……
郁开澄似乎也发现了自家阿娘的不同,仔细打量了吴太太许久才道:“儿子觉着,阿娘今日精神头儿比素日里,可是好上不少,便是气色,也好了许多,可是这几日,新请了什么大夫诊治?”
吴太太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想起歇了晌觉起来,头还有些晕沉,反倒是这会子,整个人极其清明,往日的胸闷也没有了影踪,眼神不由自主看向香盘,却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一炷香而已。”
“阿娘,你说什么一炷香而已,是刚燃了香吗?”郁开澄听吴太太这么说,下意识深深吸了几口气才道:“阿娘,你这屋里,从前不是这个味儿,今日倒是觉着鼻息间都带着一丝清明的凉意,叫人很是舒服。”
黄持丰也跟着嗅了嗅,连连点头道:“姨母燃的这是什么香,的确不是凡品,要说这蔺南的香市,持丰倒也不陌生,不过也就是在姨母府上,才能有这样市面上见不到的香品,清新舒朗,极是难得!”
吴太太嫁了个穷探花这件事,在吴氏族里说法可不少,便是到了现在,吴太太要维持做女儿时的日子,还得靠嫁妆里的生息,郁县尊郁恪之这个人,为人过于端方,不过就只一条,对吴太太一心一意,便是吴太太只得了一子一女之后,就再无所出,他也是一心守着吴太太过日子。
往常吴太太唯一能在娘家人面前挺直腰杆的,便是丈夫给的这份体面,但是她又何尝不知,娘家人可没少编排自家丈夫,尤其是从鱼米之乡的湖广大县成州调任蔺南县令,可是叫娘家人笑掉了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