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郁县尊才叹了口气道:“只怕从前朝廷收到的那些折子里提到的剿匪几大难处,都是真的,我们先前,还是过于乐观了些。”
沈向青放下手中的朱笔,坐到了窗前的太师椅上,沉吟了片刻才道:“县尊大人,另有一件事,要禀报与您,我们抓的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应当是那处匪窝的二当家,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我们审问了一下,那位二当家交待说一年半以前,没听说哪处收过蔺南城里掳到的人,而且那些拐子行事也是吃软怕硬的,他们几乎不会在蔺南城和蔺南山这一线作案,因为担心露出马脚,惹怒了万寿观,他们担待不起。”
郁恪之和钱师爷都明白,沈向青此时说的,便是郁宛臻失踪的事情。
钱师爷立即问道:“这是不是能说明,姐儿不是被拐子掳走的,而是被人处心积虑谋算了?这是再给我们敲一记重鼓?”
郁恪之却摇了摇头:“照咱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形,西南这些官员刚到任时虽然也会被敲打或者排挤,但是一般没有以这种方式行事的。再者说当时我上任不过半年,和这城里各处,别说是同僚,便是那些来攀附的商人,都相处融洽,并没有结下什么仇怨。”
“兴许是处心积虑,但未必是谁要给我敲鼓,若真是目的在敲打,那又是谁泄露了官家派我们来西南的目的?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们三个,也就是恩师和今上了。”
沈向青附和道:“在下也这么以为,若真是敲打,或是有什么目的,那也该早就递话过来了,不可能到如今还没有动静。对了,钱先生,那家姓胡的,家里的女儿找到了吗?有没有什么动静?”
钱先生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派人盯着的,他家连一丝儿找人的意思都没有,他反正妻妾成群儿女众多,光姐儿就有十几二十多个,那姓胡的一把年纪了,还在纳妾,最小的女儿还在襁褓中。”
三人心情都有些郁郁,室内重新陷入了静谧之中,片刻之后,郁恪之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那个匪首的意思,拐子一般不会在蔺南城和蔺南山脉一线掳人,是最近的事,还是早就有的规矩?”
“应当是早就有的,就是西南万寿观裁撤善堂那一年,当时有个拐子拐了善堂里的孩子,被万寿观里的道长抓住了马脚,他就去官府告状,说万寿观掳了他家的孩子去善堂充当弃婴,到现在也有二三十年了。”沈向青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郁恪之却看向钱师爷:“钱先生,如此说来,米家那个哥儿失踪的事,只怕也不简单。”
钱师爷这才反应过来,郁恪之为何突然细问起这件事,当即便点了点头:“东翁的意思,我知道了。”
郁恪之点了点头,又看向沈向青:“沈校尉辛苦,我会把此间情形具折上报,无论如何,便是难有作为,也要先当好官家的眼睛和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