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雨迎寒。
几场秋雨过后,天下越发转凉。
而在上计会结束没多久,城中突然有人检举揭发官员‘犯令’,接连数日,咸阳大小官吏共计上百人,随之入狱。
咸阳一片哗然。
一时间。
各级官府上下人心惶惶。
街头小巷,不时有人评头论足,热议着这次朝廷所为。
城东,尚商坊。
长阳街的中心区域,坐落有一间高挑楼阁,重叠庭院数进。
居舍无比豪阔。
此刻。
一间大宅院中,一个散发无冠的白发老者坐在席上,面色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目光却不时望向门口,似在期盼着什么。
屋中坐立不少中年人,全都眉头紧锁,一副大祸临头模样。
就在气氛陷入凝滞之时,屋外陡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众人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红锦衣,腰间别着一白玉的中年男子,快步进到了室内。
人群哗地聚拢上去。
“仲兄情况如何?”
“朝廷可有查到我们头上?”
“进去的官吏可有将我们吐露出来?”
“”
四周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
冯振没有理会四周之人,大步去到白发老者身边,躬身道:“父亲大人,这次的事恐有些难了。”
一语落下。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白发老者目光微冷,漠然的看了眼四周,用竹杖敲了敲地面,冷声道:“老夫还没死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冯氏这些年,什么风浪没经过?”
“朝廷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能将你们吓成这样?”
众人低垂着头,却是不敢辩驳。
而后白发老者,把目光看向自己长子,沉声道:“现在将你打听到的消息,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务必详尽。”
冯振点点头,深吸口气,凝声道:“父亲,这次情况恐真不一样了,我刚才打听到,官府这几日,似真查到了我们头上。”
“跟我们有所接触的官员,这几日都被弹劾入狱了。”
“而且管的很严,我几方打探,都没打探出太多有效信息,不过我跟其他几家暗中通了一下气,这次出事的官员,大多跟盐铁走的很近。”
“有几名官员在被抓之前,暗中有传出消息,似朝中正在调查盐铁商贾。”
“我担心”
“这次就是针对我们来的。”
冯振满眼担忧。
白发老者目光阴晴不定,稍许沉吟之后,摇头道:“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冯氏是商贾,商贾自周后期,地位便越来越低下,官府若想针对我们,根本不用出此下策。”
“直接登门抓拿,我们冯氏能如何?”
“那父亲认为这次官府意欲何为?”冯振好奇的问道。
白发老者冯栋摇摇头,凝声道:“猜不透。”
“这次官府做事十分严密,根本不容外界窥探,恐早就注定了周密计划,我们冯氏眼下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那父亲我们现在当如何?”冯振问道。
“等。”
“等?”冯振眉头一皱。
听到这个回答,众人却急嚷起来。
“父亲,这也能等?”
“这可是关乎着我们冯氏全族命运!”
“若是官府真对我们下手,我们这样等下去岂非是等死?”
“”
冯栋冷笑一声,漠然道:“你们又知晓些什么?”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是自古的办法。”
“而今官府态势不明,贸然轻举妄动,只会慌中出错,而且官府若真想致我们于死地,我们冯氏难道还能活不成?”
“大秦虽衰。”
“但也不是我们冒犯的!”
冯栋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
他执掌冯氏几十年,在族中威望很高。
思忖一定,冯振凝声道:“父亲,弟弟们有担心,我其实能理解,只是这次摸不清官府态度,实在心中有些不安。”
“若官府是为钱。”
“这我冯氏自然是不怕。”
“经营关中十几年,我冯氏也积攒了不少。”
“怕就怕官府不只盯着钱。”
“还想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