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房间,关上门,站在门外抿紧了唇,眼里却流露出讽笑。
卧室里,魏荣华咳得快断气,好一会儿才止住,翻身靠在枕头上,张着嘴呼吸,眼睛一寸寸扫过熟悉空荡的房间。
跟傅政鋆离开前一样,哪里都没变动过,唯独那个人不在了。
她至今无法接受丈夫离世的事实,总觉得他还没死,可能出去应酬了,某个时刻,他会推开那扇门,走进来对她说话。
魏荣华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身处在夏季,她却好像在过冬,从身到心都是冷的。
傅建芳的话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盘旋:傅大长得一点也不像过世的大哥,也不像大嫂你……
以往魏荣华是懒得跟傅建芳打交道的,多看她一眼都嫌烦,对她爱挑拨离间的性子也很不喜,按说不该被她的话影响。可是,魏荣华心里清楚,傅建芳再不靠谱,如果不是确有其事,她不可能说拿到老爷子面前说。
在傅寄忱很小的时候,魏荣华就发现了,他长得不像他们夫妻俩,包括傅羽泠也是。
她提前生产,九死一生,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生完孩子后的那几天,身体很差,意识一直不太清醒,等到稍微恢复一点就听说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儿子是健康的。护士还特别强调,小男孩不像早产儿,比足月生的孩子还强壮。
有些事不能多想,越想心里越恐慌。
寄忱和羽泠都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可以怀疑他们。魏荣华一面这么告诉自己,一面又忍不住猜忌,为什么两个孩子都不像他们夫妻俩,一个身体强壮,一个患有心脏病。
胎儿如果有先天性心脏病,产检筛查的时候,大部分是能查出来的。可是,她在分娩前的最后一次产检中,医生说两个胎儿都很健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医生诊断失误吗?不可能。
给她做产检的医生是母亲娘家的亲戚,对她格外关照。
魏荣华的头好痛,倒下去时,脑袋磕到了枕边的硬物,手摸过去才发现是她的手机,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打开通讯录,给她的母亲打电话。
柳瑛接到女儿的电话,先关心她的身体:“听说你病了,我和你爸刚还在商量明天去傅家看你,你怎么样了?”
魏荣华没回母亲的话,急切地问:“妈,我问你,我生寄忱和羽泠那晚,孩子从产房抱出去的时候,你们有看过吗?”
柳瑛顿了片刻,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么久远的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就提前生了,虽然医生说过双胞胎会有早产的可能,但我和你爸没想到你会提前那么多天,那时候我们刚好在外地,听到消息就往回赶,到达医院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两个孩子已经顺利出生,你也脱离了生病危险。我记得你昏睡了好久,把我吓坏了。”
魏荣华神情怔怔。
她当年醒过来就看见了父母,以为他们前一天晚上就来了医院,事实上,她的父母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孩子。
柳瑛想起往事,感慨道:“那时候政鋆也在国外吧。幸好有你公公,请了产科的权威专家保住了你的命,还亲自在医院里坐镇,守了一整晚,不然我们赶回来可能见不到你了。现在想起来我都心有余悸,这女人生产啊,就是从鬼门关过一道……”
魏荣华的心跳越来越快,大脑里好似有根线在拉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还能联系上当年给我做产检的医生吗?”
“你说你孟琳阿姨啊,她如今不在北城了,我们也有好多年没来往了。联系方式我倒是一直留着,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上。”柳瑛听女儿说起这些,心里生出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魏荣华不想解释得太详细,也怕是自己最近睡眠不好、思虑过重,想多了,囫囵道:“我想请教她一些事。”
其实吧,傅建芳拿傅大的身世做文章,内心并没有真的怀疑他的身世,毕竟老爷子精明得很……她就是想膈应傅大,给他使绊子。
谁知道,误打误撞,推进了真相。
这就好比一个学渣,蒙对了一道填空题,很牛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