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他在国外留学期间她打过,也可能是她和傅寄忱在一起的时候。裴澈更倾向于后者。
沉默片刻,他故作轻松地祭出那个理由:“打过,你忘记了。”
沈嘉念已经听过太多次“你忘记了”“你不记得了”这类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多少事。
从疾控中心回家的途中,裴澈手握着方向盘,异常沉寂,他有一种事情越来越不受掌控的感觉。
当初瞒着小念一些事,是为她的身体健康考虑,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她已经忘了过去的仇恨,也忘了傅寄忱这个人,他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和她重新开始。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世上没有完美的谎言,一个谎言的诞生,需要靠无数个谎言来圆,才能使得最初的谎言看起来完美一些,仅仅是“看起来”,实际上早就漏洞百出。
裴澈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这个看似完美的谎言能维持多久。
快开到翡翠天府了,裴澈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扭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人,很突兀地提议:“小念,我们结婚吧。”
北城某间酒吧里气氛火热。
舞台上有年轻帅气的男歌手在唱快节奏的外文歌,黑色衬衫的扣子解开到腹部,汗水挂在白皙的肌肤上。男人两手搭着架子上的麦克风,随着歌曲激情摇摆身体。
台下光线昏昧,幽蓝、暗绿、橙黄、粉红的射灯闪烁不停,照在男男女女的脸上,皆是迷醉。
傅羽泠有心脏病,她虽然喜欢参加party,却不爱来这等嘈杂的场所,吵得她心脏不舒服。
她往耳朵里塞了降噪耳机,穿着紧身的吊带黑裙,莹白的脖子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稍微给点光亮,就能折射出大片耀眼的光芒。坐的位置不显眼,照样引来女人艳羡,男人侧目。
傅羽泠端着杯果味饮料,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眉间一股化不开的烦躁。
老爷子最近不知发的哪门子疯,旧事重提,要傅寄忱和徐家千金尽快完婚,还是徐家那个咋咋呼呼的二小姐,无论是相貌、才学,还是修养品德都差徐幼萱一大截。
哪里配得上各方面优秀的傅寄忱?
三年了,她想尽各种办法靠近他,对他嘘寒问暖,还是没能焐热他的心,让他多看她一眼。
傅羽泠交叠着一双白腻的腿,靠在皮质卡座的靠背上,凉丝丝的触感传到皮肤上,也没能赶走她心头的烦闷。
一口气喝光饮料,她的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过。
对面坐下来一个男人,修长手指夹着高脚杯的杯柄:“小姐,一个人吗?看你好像不太开心,要我陪你喝两杯吗?”
傅羽泠脑袋仍旧偏着,看到某张熟悉的面孔,眼里划过一抹阴狠。
“小姐……”男人再度开口,话未说完,目光一顿,他才发现对方耳朵里塞着耳机,登时愣住了。
没见过来酒吧玩戴着降噪耳机的,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感受氛围吗?
傅羽泠回过头,冷不丁瞧见对面多了个人,摘下一边耳机,不耐烦地问:“有事?”
男人看到她抬起的手腕上戴着几百万的满钻手表,眯了眯眼,扬起成熟迷人的微笑,将方才的话术重说一遍:“小姐一个人喝酒多无趣,不如我陪你解闷?”
“就凭你?”傅羽泠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上下扫视男人,如同在看一团垃圾,连傅寄忱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哪来的自信学人搭讪,“钓鱼之前不如先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本。”
男人脸色一变,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想要教训这个没礼貌的女人。
傅羽泠一点不带怕的,细长的手臂搭在卡座上方,仰头看着自以为是的男人,跷起的腿晃了晃,脚上穿着细跟凉鞋,脚趾染着车厘子红的甲油。
男人并非不识货,对方一身行头非富即贵,没准是哪家出来玩的千金小姐,不敢得罪,冷冷地哼了一声,扭身走了。
傅羽泠嗤了声:“怂货。”
她起身从过道去往洗手间,特意绕了远路,经过一个卡座,听到一群女人用阿谀奉承的话捧着徐静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