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三天前,他就在这里,满怀信心地把田秀按在沙发上,实施了他的播种计划。因为不管田秀生男生女,都挂在侯家后代的名头上,将其抚养成人。
董兴甘做无名英雄,只为了自己的种儿,能多发一棵芽儿。
他的如意算盘刚拨动一个子儿,就变成了一颗巨大的,随时让他身败名裂的雷。
“我等着用钱。”田秀少有的硬气,大有不马上给她支付抚恤金,就爱他妈谁谁的架势。
“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董兴需要先安抚好岳父岳母,再跟田秀做最后的决断。
田秀坐在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她不达目的,就不离开了。
董兴坐在办公桌前,如坐针毡。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弄得满屋子烟雾缭绕。
田秀起身打开房门,又打开窗户,她想通通风,放走这些烟雾,董兴却害怕了。
一旦田秀撒泼,说出一句大实话,董兴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急忙关好房门,想到了一个缓兵之计。
他哀求田秀说:“我这边正在起草红楼饭店承包方案,等例会做出决定,咱们再谈好吗。”
这是田秀最感兴趣的话题。
“你能保证让我承包吗。”田秀严肃起来,不比父亲田老蔫弱。
“我尽量争取。”董兴不敢把话说满,怕万里有个一,激怒了田秀,后果不堪设想。
田秀把脸一扭,把自己当成了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不管董兴再说什么,她不理不睬。
“你放心,但凡有一点希望,我就争取让你承包。”这是董兴最大限度的承诺。
田秀竖起两个手指说:“我不为难你。”
她提出两个条件:要么让她承包红楼饭店,她可以给侯德旺父母两万块钱。要么抚恤金归她,由她来抚养腹中的孩子。
公正地说,田秀提出这两个条件合乎情理。
董兴对此心知肚明。
可他不是决策者,田秀又是他的小舅子媳妇,他必须捋顺好各方面的关系。总不能满足了田秀的要求,得罪了岳父一家人,又被矿里认为他假公济私。
此时的董兴,真想把自己给骟了。
他大权在握,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为啥偏偏选中了田秀。
“你至少得给婆家两万块钱。”董兴急出了一身汗,要对田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不好使!”田秀这一嗓子,把董兴吓得浑身一颤。
“那我就……”董兴话没说完,田秀起身便走。
“你干啥去。”董兴拦住田秀。
“我找矿长说理去。”田秀一句话,董兴脑袋“嗡”地一下,他险些摔倒。
女人一旦豁出去了,什么事都能做出的出来。
董兴双手抱拳,要哀求田秀手下留情。还没等他张嘴说话,机关楼道里,便传来田老蔫的吆喝声:“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田秀满脸怨气离开大伯家,田老蔫看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没了注意。
他见小黑悠闲地坐在那里,晃动两条腿,整个一逍遥自在王,顿时心生不满。
田老蔫不知道,此时的小黑,已经失去了神力。
还以为小黑记恨田秀,小时候对他的虐待,故意在一旁看哈哈笑。他甚至怀疑,是小黑导致了田秀今天的惨状。
小黑一个人从小镇来到老家,正赶上田秀女婿工亡。
这不是巧合。
田老蔫打了小黑一个嘴巴,只得到一个答案,他为躲避派出所公安抓捕,跑这里来避风头。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正常,出于小黑之口,田老蔫难免心生疑惑。
小黑虽然不撒谎,那都是从他嘴里能够说出来的。他没说的事情,谁知道会是怎样。
小黑及时读懂了父亲的不满,他笑着看父亲说:“在家里待着闷,就出去走走吧。”
“都啥时候了,我哪有心情去逛风景呀。”田老蔫公开流露出对小黑的不满说:“小子,不管咋说,田秀也是你大姐,她有难了,你不能在一旁看哈哈笑。”
“我一个小孩,咋帮她呀。”小黑天真的看父亲。
“你鬼点子多,给出点主意也行啊。”田老蔫提出最低要求。
“你在车辆段那本事哪去了。”小黑嬉笑着,跟父亲撒娇说:“田大驴这个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田老蔫愣愣地看小黑。
他摸过烟荷包,卷上一袋老旱泡,“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说:“董兴是副矿长,肯定没有矿长权力大。他还是你姐夫的亲戚,这事……”
田老蔫把手里的老旱泡摔在地上,踩上一脚说:“走,跟爸找矿长去。”
小黑笑了。
爷儿俩坐上一辆三轮车,来到煤矿大门口。
田老蔫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门卫工作人员打过请示电话,对父子俩说:“矿长很忙,没时间接待你。”
田老蔫一听就火了,他深藏多年,始终没得到发挥的暴脾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二话不说,拽上小黑,径直往矿里闯。
卫门两个工作人员,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两人合力,也没能阻止住田老蔫父子。
田老蔫受儿子的启发,一走进机关办公楼,就亮开嗓子大呼小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