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先跑出来,看见三轮摩托里堆满了大包小裹,不解道:“姐,你这是干啥呀。”
“都是家里存的东西,吃不完,给你拿来了。”大姐下了三轮摩托,先打量一番田秀说:“还别说,这么一折腾,你整个人精神多了。”
那两姐妹听到大姐的声音,也迎了出来,大家一起卸下三轮车上的东西,要往饭店里抬。
“徐英,过来帮忙。”田秀遇见这事,自然想到了徐英。
徐英应声出来,拎起一个盒子往店里走。
田秀对那姐三说:“不用你们管了,进屋歇着吧。一会儿姐夫来了,咱就开席。”
徐英把东西放在库房门口,回头见田秀和那姐三都空手进来,她气不打一处来。
田秀真把她当成使唤丫头了。
徐英心里有气,表面不敢流露出来,只能默默地把所有货物,都搬进屋里。
她刚走到厨房门口,董兴就带女儿走进了饭店。
田秀见状,对厨房一声大喊:“徐英,上菜了。”
徐英来饭店第一天,田秀就安排她进厨房,名义上给厨师打下手,其实就是一个打杂工。
摘菜,洗菜,倒垃圾,赶上客人多了,还得拎刀配菜。
一天忙下来,她累得腰酸背痛。晚上客人走了,她一头扎到折叠床上,都懒得翻身了。
苦点,累点,她都能忍受,就是田秀整天对她阴沉着脸,让她十分的郁闷。
多少次她想一走了之,远远离开这个鬼地方,一想到小黑随时可能回来,她只能咬牙坚持着。
田秀今天更是过分,本该服务员干的活儿,她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派给了徐英。
徐英站在厨房门口,想跟田秀掰扯几句。
董兴带女儿走进包厢,转身来到厨房。徐英看见董兴,只能把憋闷心中的怨言,化作十分的无奈,把凉菜放进托盘,就要去包厢上菜。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她服务员呢。”董兴拦在厨房门口,向徐英发问。
徐英一计苦笑,眼泪在眼圈中转来转去,险些滑落下来。
“我来。”董兴抢下徐英手里的托盘,转身便往外走。
田秀一副老板派头,稳坐在包厢里,跟公婆大姑姐聊着。
见董兴端着托盘走进来,很是惊讶说:“姐夫,您这是干什么呀。”
“没你这么当老板的。”董兴把菜摆到餐桌上说:“既然有客人来用餐,服务员就不能下班。”
“徐英在呀。”田秀没看出董兴别有用心,解释说:“她就是服务员,这活儿就该她干。”
“她不是你的使唤丫头。”董兴一副正直相,硬生生勾起了侯家人的同情心。
几个姐妹听了他的话,虽然不明白董兴话有所指,还是纷纷起身去厨房,帮徐英把一桌菜上完。
厨师忙完自己的活儿,收拾一下走了。
徐英一个人待在厨房里,不禁为自己眼下的处境,流下了自我哀怜的眼泪。
田秀设计了一场家宴,希望能借助自己是侯家儿媳的身份,博得大姑姐的同情,给董兴施压,让董兴暂且打消对小黑的惩戒,恢复以往的氛围,结果适得其反。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主要话题自然是田秀腹中的胎儿。
“你别光忙着挣钱,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婆婆句句不离他们侯家的骨肉,公公更是直白说:“不行就把饭店的生意放一放,专心将养身体。”
“这儿就我一个人,根本脱不开身。”田秀心里发虚,知道她现在最大的本钱,就是腹中的胎儿。她说:“等孩子生下来,干啥都需要钱,我必须在孩子出生前,给他攒足够的钱。”
“有你姐夫在,你怕啥。”大姑姐当着董兴的面,也是为了让父母放心,她替董兴作出表态说:“不管到啥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有困难,董兴肯定力帮你。”
董兴木然没有反应,田秀抓准这个话题,嬉笑着说:“姐夫官身不由己,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
董兴“哼”了一声,只顾给女儿夹菜,根本不接田秀的话茬儿。
田秀面带微笑坐在那里,对董兴的冷漠非常敏感。
从徐英来饭店那天起,田秀就发现,董兴对徐英有一股微妙的关注力。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董兴很可能拿小黑私吞这笔钱当借口,借助徐英来惩罚他们姐弟俩。
今天董兴的表现,已经充分证实了田秀的猜测,她不能坐以待毙。
“你们慢吃,我出去一下。”田秀起身出去了。
“刚才你哼一声,是啥意思呀。”大姑姐咄咄逼人,问董兴说:“田秀受啥委屈了。”
“矿里正在查账,这个月的签单,还没给田秀打款,他就把你们召集来,要给我开批斗会。”董兴一句话,解开了家人的疑惑。
田秀承包饭店这么久,从来没张罗请家里人吃饭,今天这顿饭,大家吃得莫名其妙,最后在董兴这找到了答案。
“都是家里人,不管单位有多难,该结的钱,你必须尽快给结了。”大姑姐发话了。
“嘁!”董兴又一句感叹词后,轻声说上一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有啥事,回家再说吧。”
董兴这句话,不仅让田秀精心准备的一顿家宴,白白付诸东流,而且,还为她今后的生意,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田秀走出包厢,四下寻找徐英,最后在饭店后门,见徐英蹲在那里流眼泪。
“英子,跟你说一事。”田秀不理会徐英的悲哀,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徐英说:“这是你在这不到一个月的工钱。”
“姐,你啥意思呀。”徐英没接钱,起身看田秀的冷漠。
“你明天就回家去吧。”田秀把钱硬塞进徐英的手里,转身走进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