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忙回答:“回禀圣公,出城时盘查严密,孙洪让小人先走,他应付官军盘查,随后便赶来汇合!”
高进看了眼那甲胄着身之人,隐隐觉得不对劲。
方毫说话声,竟然是从另外一个方位传来。
“把第三只木桶砸开一处豁口!”方毫又喊话道。
高进心里一紧,起身朝那束甲骑马之人回答:“小人遵命!”
他后退几步,边走边扫视周围,无法确定声音来源位置。
站在第三辆木桶车旁,高进拔刀劈砍木桶,在木桶下方砍出破口,秽臭熏天的粪水哗啦啦往外流淌。
高进瞥了眼后面五辆车,最后五辆大木桶里,藏了赵莽、韩世忠、吴长顺和二十名兵士。
“把车运进来!”方毫声音又传来。
高进暗暗松口气,看来骗过这伙妖人了。
“可否请圣公放了钱丰与我叔父,让我叔侄团聚?”高进大喊了声,左手伸进腰间箭壶,夹住一支羽箭。
车队缓缓驶进渡口牌坊,仇道人推搡钱丰,“算你们运气好!滚吧!~”
高进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二人身边,紧紧握住高志双手。
自从余杭失陷以来,他和高志就被分隔开,直到这会儿才得以接近。
顾不上寒暄,高进拉着二人快步朝外走,低声嘱咐钱丰:“待会一动手,找地方藏好,切莫露头!”
钱丰一哆嗦,当即心领神会,背着高志加快步伐。
仇道人走到后边几辆木桶车,突然“咦”了声,察觉不对劲!
后边几辆车,明显比前边的轻太多!
仇道人刚准备蹲下检查车辙痕,木桶盖板掀飞,赵莽一跃而出,破夏刀当头劈下!
“动手!”
瞬间,后五辆木桶车齐齐掀翻盖板,藏在其中的弓弩手借助大木桶掩藏身形,射杀周围的摩尼教贼人!
仇道人大惊,下意识举刀挡在头顶。
赵莽双手握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凌空斩落!
“呛”一声金属断裂音响起,仇道人手中刀应声而断!
一股压顶巨力当头传来,破夏刀扫过头颅,仇道人甚至来不及惨叫,眼前一黑,死个透彻!
溅起的血液染红赵莽胸前衣襟,他看着躺倒在地的尸体,脑袋连脖子被削掉一半,红的白的流淌一地,死状甚是惨烈。
赵莽唾了口,凶狠双眼扫视眼前混乱战场,一眼就瞧见骑在马上砍杀的束甲之人!
“方毫!”
赵莽一声暴喝,提刀冲进人堆。
“赵兄弟小心!”
韩世忠率领弓弩手射击,指挥吴长顺率领其他兵士,分头合击这群摩尼教老卒。
见赵莽长刀翻飞,冲进贼兵里一顿砍瓜切菜,韩世忠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
恍惚间,韩世忠从那勇悍无畏的身影里,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赵莽杀到束甲人身边,横刀一扫斩断马腿,马匹惨嘶摔倒。
束甲人滚翻在地,赵莽趁势一刀劈落,狠狠砍中他左大腿!
刀锋割破护腿胫甲,割开皮肉,直入腿骨,鲜血四溅!
凄厉惨嚎声从兜鍪下传出。
赵莽一愣,这声音,根本不是方毫!
扒下兜鍪,束甲之人竟然是王铁山!
“是你!”
赵莽又惊又怒,当初这贼厮放火烧毁赵家大院的一幕,他还清楚记得!
赵莽拎起拳头狠狠往他脸上猛砸几拳,王铁山惨叫着,一张脸瞬间肿胀淤青!
“方毫在哪里?”赵莽大喝。
“俺不知道~”
王铁山痛哭流涕,颤声道:“赵、赵大郎饶、饶俺一命!”
“饶你?!”
赵莽一抹脸上血迹,黑红脸一片凶狞:“就你这副窝囊怂样,穿上这身甲,也做不了将军!”
刀光闪过,一颗睁大眼的人头滴溜溜滚到一边。
赵莽四处张望,找寻方毫踪迹。
余光发现几个贼兵,簇拥两人往江岸跑,赵莽刚要追过去,只听身后钱丰惨嚎:“莽哥儿救我~”
赵莽一惊,急忙望去,只见钱丰背着高志东躲西藏,身后方七佛紧追不舍!
“差点忘了还有个老怪物!”赵莽骂了声,救人要紧,提刀冲过去。
韩世忠也正赶来,二人联手,前后夹击方七佛!
高进被禅杖扫中,呕了几口血,挽弓在一旁掠阵。
方七佛把一杆铸铁禅杖舞动如风,赵莽和韩世忠难以近身。
“老怪物力气太大,小心!”赵莽大吼了声。
韩世忠翻滚躲闪,满是苦笑:“晓得!在帮源洞就差点吃大亏!”
高进强忍肺腑气血翻涌,张弓搭箭一箭射中方七佛伤腿膝盖!
“嘭”一声闷响,铸铁禅杖重重砸地,方七佛单膝跪倒!
赵莽、韩世忠同时前后扑向他!
韩世忠长刀直刺胸口,方七佛扫掌挡开,另一手抓向禅杖!
趁此机会,赵莽从身后抡刀横扫,一颗白枯人头带着刀身传来的力道,飞向钱丰,坠地后又朝他滚了滚。
人头端正摆放,一双鱼白眼直视钱丰!
“啊啊~”钱丰惊得一阵跳脚,腿一软跌倒在地,蹬腿缩脚往后退。
赵莽和韩世忠喘着粗气,相视一眼,都有些后怕。
三人合力才杀掉这个老怪物,着实可怕!
“在那船上!”
吴长顺指着岸边大吼。
赵莽远望过去,只见一艘江船升帆起航,向钱塘江南岸驶去!
“继续追!折可存守在萧山,他跑不掉!”赵莽吐了口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