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挎着包袱,和高进、赵子偁,向杂耍摊的几位汉子告辞。
自从两败金使,他和高进连同神拳门的名号,在桑家瓦子里可谓家喻户晓,名气之响亮,甚至已经传至其他几大瓦子。
赵莽打出神拳门招牌,本就只为挣钱,如今手里的钱足够花用,自然也该收手了。
找处价钱适中,环境不错的邸店住几日,安心准备效用兵应募才是正事。
街边,领头汉子拿着个包袱,递给赵莽,笑道:“这是洪迎銮、刘五哥、杨渡舟还有其他几人凑的,不多,二十贯钱,你拿着!”
赵莽接过沉甸甸的包袱,里边果然装了一包铜钱。
“这是啥意思?”赵莽三人一脸不解。
领头汉子笑道:“算是他们几个凑给你的孝敬钱。
你在桑家瓦子摆擂台,他们几个又是瓦子里名气最大的几位。
神拳摊再摆下去,他们几个迟早要被推上来,和你们较量较量。
知道你们收摊要走,特地凑笔钱,当作一点心意,望你今后高抬贵手,莫要再来桑家瓦子叫阵。”
赵莽掂量包袱,笑道:“还有这规矩,倒是新奇。”
领头汉子笑道:“咱们跑江湖卖艺的,也得讲究人情世故不是。”
送上门的孝敬钱,赵莽自然是笑纳了,把包袱扔给赵子偁背着,一抱拳道:“几位老哥保重,告辞!”
杂耍汉子们也抱拳作别。
领头汉子目送他们沿着阔道走远,禁不住慨叹道:“世间鸟儿千千万,有的鸟一辈子只能在笼子里捡食吃。
有的鸟却注定关不住,翅膀一扇,就能飞出去千八百里”
他身边,一众杂耍汉子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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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莽三人出了桑家瓦子,站在潘楼街路口,正在商量待会去哪里落脚。
几匹高头大马迎面驶来,拦住去路。
一名魁梧男子跃下马背,大踏步走到三人面前,打量一眼,喝问道:“谁是神拳门赵莽、高进?”
赵莽皱眉看着他,是个黝黑精壮的汉子,却从未见过。
“我是赵莽,你是哪位?”来人说话不客气,赵莽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黑汉子盯着他看了几眼,嘿嘿笑了笑,一指骑在马背上另外一人道:“这位是宣正大夫、枢密院承旨,朱汝功朱大夫,有事与你商量。”
赵莽狐疑望去,那高坐马背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白胖如球,油光满面,一看就是个脑满肠肥的家伙。
赵子偁心里微惊,凑上前低声道:“朱勔家老二!”
赵莽心思微动,怎么是朱家找上门?
“不知朱大夫有何吩咐?”赵莽拱拱手。
朱汝功马鞭一指三人:“就是你们在擂台上,胜了金国使臣?”
“正是!”赵莽点点头。
“不错。”朱汝功笑了笑,“有一事需要你出力,办好了,保你做个承节郎,往后到军中效力,如何?”
赵莽三人相视一眼,“请朱大夫明示!”
朱汝功指了指黑脸汉子:“这位是上届武举头名郭俊中,我要你们,以神拳门的名义,再和他较量几场!”
顿了顿,朱汝功肉脸笑容诡异:“只许败,不许胜,还要败得漂亮、败得自然!”
赵莽一愣,明白过来,这厮是想让他打一场假擂台!
借助近来声名鹊起的神拳门之名,为这武举状元郭俊中再添几分威名!
高进面含愠怒,刚要拒绝,赵莽拦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冲动。
“朱大夫的意思,只要我师兄弟打了这场擂台,就能得到从九品承节郎的官阶?”
赵莽拱拱手笑道。
朱汝功点点头:“是这意思。要知道,你在军中混个十年八年,没有泼天大的功劳,一辈子也别想做上这个官。
而今,只要你出出力,就能保一个富贵前程,你可要想明白!”
赵莽咧嘴笑了笑:“要是不答应,朱大夫又会如何?”
朱汝功一愣,盯着他嘿嘿冷笑两声。
郭俊中叱道:“朱家抬举你,可别不识好歹!”
赵莽斜瞟他一眼,没搭理。
朱汝功意兴索然地道:“给你们半日时间,考虑清楚,想通了,来潘楼找我。”
朱汝功打马要走,赵莽又笑道:“神拳摊打擂规矩,先押注,十贯钱起,双方签字画押。
既然要和武举状元打擂,你们少说得押一百贯钱。
地方你们选,时间你们定,当众签字画押。”
朱汝功回头看着他,想了想比划两根手指头:“事成之后,我赏你二百贯钱!”
赵莽咧嘴一笑,抱拳大声道:“多谢朱大夫赏!”
朱汝功呵呵一笑,道了声“有意思”,轻提缰绳往潘楼而去。
郭俊中拍拍他的肩头:“算你识趣。”
深深看他一眼,郭俊中跨上马,随朱汝功进了潘楼。
高进怒道:“为何要答应?故意落败,自污名声!”
赵莽嘿嘿道:“人家给你送钱来,为啥不要?”
高进一愣:“你的意思是”
赵子偁咽咽唾沫:“莽哥儿该不会想,拿了钱,不办事”
赵莽理直气壮:“咱们凭实力挣钱,签了字画了押,输赢自理,天经地义!”
高进笑了,“既然如此,我没有意见!”
赵子偁迟疑道:“如此一来,咱们可就把朱家得罪惨了!”
赵莽嘿嘿怪笑两声,“人家找上门来,不答应,得罪人,答应了,自己窝囊。
与其如此,就把不痛快的事留给别人,咱们自己先痛快了再说!
郭俊中想要名声,我也想要!
打一个武状元,效果不比打金国使臣差!
再说,有水口驿的事,咱们还怕得罪朱家?”
高进恨恨道:“余杭遭难,罪在方腊,方腊之乱,罪在朱家,若有机会,我当再杀几个朱家杂碎,就当替余杭乡亲报仇!”
赵子偁犹豫了会,咬牙跺脚:“不管啦,反正不能让莽哥儿进哥儿名声受损!”
赵莽看了眼灯火辉煌、酒香四溢的潘楼,“走吧,先回邸店,合计合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