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越听越迷糊,一头雾水,种帅这番自言自语,仿佛在跟他打哑谜。
种师道连饮两盏酒,说话时舌头有些打结:
“老夫致仕,从此只是闲散一渔翁,朝中能照拂你父子的,只有郑皇后了
皇后仁慈、贤德,顾念家门旧情,想必会尽力为你父子周旋
女真势大,不可不防,夺取燕京后,当尽快加强河北、河东兵备”
种师道醉话还未说完,趴在酒案上不省人事。
旁边的赵隆醉眼迷糊,举起酒盏,一个“喝”字还未说完,往后一倒呼呼大睡。
赵莽哭笑不得,这两位老将军,这次是真醉了。
姚平仲、张俊招呼人手,搀扶两位老将回去歇息,众军将起身向蔡攸告辞。
赵莽也随姚平仲和张俊,送种师道、赵隆回帐。
临走前,蔡攸拽住他的胳膊,指着一众莺莺燕燕的舞伎,通红着脸,笑淫淫地大声道:
“老弟,喜欢哪几个,尽管挑!”
赵莽搀扶着这厮,一脸错愕。
詹度、李邺等人哈哈大笑。
一众舞伎含情带怯地偷偷望来。
“居安兄,你醉了,小弟先行告辞!”
赵莽在他耳边嘀咕一声,搀扶他坐下,向众人拱手道别,一溜烟地跑出大帐。
詹度笑呵呵地道:“赵将军血气方刚,今晚怎少得了美人滋润?”
李邺煞有介事地道:“赵将军何等雄杰之士,只怕得多挑几人送去!”
蔡攸烂泥似的瘫坐在正中主位,挥挥手大着舌头嚷嚷:“你二人嗝~尽管安排!务必让赵老弟满意~嗝~”
二人拱手笑道:“请公相放心!”
~~~
赵莽送种师道、赵隆回住帐安顿妥当,骑马赶回本部营地。
营地里早已灯火尽熄,漆黑一片。
巡夜兵士打着灯笼走过,黑夜里才会亮起一点微光。
今夜负责营地巡逻的是李景良。
赵莽赶回住帐,这家伙嗖地冒出来,牵着马冲他咧嘴嘿嘿笑。
夜色下,这厮黑脸看不太清,不过赵莽却觉察到一股猥琐之意。
赵莽交代了几句,让他派人把黄骠马牵回厩舍,打着哈欠走回住帐。
李景良突然没头没脑地嘿嘿道:“将军受累!明早不妨多睡会!”
赵莽驻足回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李景良又忙道:“将军放心,俺已经嘱咐兄弟们,今夜不得靠近住帐,二十丈范围内保管无人!”
赵莽一头雾水,含含糊糊地“嗯”了声,扭头掀开帐帘进了大帐。
李景良一脸暧昧怪笑,牵着马悄无声息地走远了。
赵莽刚跨进住帐就觉察不对劲。
黢黑一片下,几道香风向他袭来。
赵莽大惊失色,手往腰间摁去,下意识就要拔刀。
却是抓了个空,猛地想起,今晚赴宴吃酒,没带兵器。
下一个瞬息,几具温热柔软的身子向他靠拢,一片莺燕声在他耳边响起:
“奴家侍奉将军歇息~”
赵莽大惊,振臂挡开,连退几步。
这才看清楚,住帐里不知何时,多了四名女子。
借着黯淡烛光,赵莽认出她们正是刚才在大帐里,献歌舞的伎子之一!
赵莽面红耳赤,当即明白,肯定是蔡攸这浪荡子,派人把她们送来!
难怪方才,李景良那厮眼神古怪!
赵莽咬着牙低喝:“还请四位娘子回去,我这里无需伺候!”
四女面面相觑,一女屈膝福礼,怯生生地道:“奴家四人已得了赏赐,今夜在此侍奉将军!
若是回去,只恐遭教坊主事责罚,以为奴家伺候不周,惹怒将军”
四女拜倒,哀哀切切地道:“求将军怜悯!”
赵莽头大如斗,有些慌神:“既如此,你四人今晚就住在帐里,明早天一亮就走!”
说罢,赵莽转身逃也似的溜出住帐,长长透了口气。
看样子,这群歌舞伎,是蔡攸从大名府带来的教坊官妓。
这浪荡子,竟然一次往他帐里送来四个
赵莽哭笑不得,心里又骂又好笑。
蔡攸这厮,可真够照顾他的。
可惜这份好意,他可是无福消受
赵莽苦叹一声,摇摇头,往不远处另外一座小帐走去。
那是堆放杂物的毡帐,今晚只能在里边凑合一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