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有那念头时,赵先生一手话本,一手持枪,自娱自乐,与他人无关。</p>
这不比那欲念熏心寻花问柳的老淫棍更洁身自爱?不比那邪虫上脑害人性命的刀脸儿大壮来得光明磊落?</p>
所以在余琛看来,这些事儿非但没有影响赵先生在他心里的印象,更是让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多了一丝人味儿。</p>
当然,想到赵老先生的年纪,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老当益壮!</p>
不过转念一想,这封建世道,似乎的确接受不了这种事儿。</p>
——你看多荒唐?</p>
他们能接受纨绔公子流连花丛,甚至奉为美谈;却接受不了教授先生私下偷看那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本。</p>
“啧,无论是为了度人经的好处,还是为报您当初之恩,这事儿,我帮您。”</p>
余琛叹一声,挥手收起了那度人经,往床上一躺。</p>
准备白日里歇息歇息,晚上再去处理了那香艳话本了。</p>
入夜,明月高照。</p>
大半个渭水城都睡了下去,只有那酒庄青楼,还灯火通明。</p>
余琛从床上爬起,换了身黑衣,拎着两个纸人儿,下了山。</p>
天桥街巷上,因为久违的明月之夜,未有风雪。所以那些个富贵人家,纨绔子弟,怎么放过如此好天气?</p>
渭水江上,花船停靠,曲乐悠扬,琴瑟和鸣,别是一番未央之景。</p>
余琛身着黑衣,头戴毡帽,来到天桥赵先生门户的街巷上,找了个隐蔽角落,对着那纸人儿吹一口气。</p>
刹那间,纸人儿活了过来,双脚虚浮地踩在雪地上,悄无声息翻进赵家宅邸。</p>
——如今的余琛虽然未曾入道,无“炁”可使,无法赋予纸人纸马神通伟力。</p>
但纸人本就轻盈,轻轻一借力,翻越高墙,并非什么难事儿。</p>
时刻,已是二更。</p>
虽然天桥一带灯火通明,但赵家宅邸向来家教严苛,无论是夫人还是孩子,早已睡了。</p>
按照赵先生记忆中的路线,纸人儿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打开夹层,取出一个木盒儿。</p>
——这里面,装的便是那香艳话本了。</p>
二话不说,拎上话本,余琛操控纸人,就要离去。</p>
却不曾预料,有人突然推门而入!</p>
原来是一名家丁,睡眼惺忪,正在系那裤腰带。</p>
想来是半夜起夜,听得书房动静,下意识前来查看。</p>
此时此刻,这纸人手中提着那装着话本的木盒儿,却是绝不能被这家丁逮住的。</p>
否则要是被这家丁发现了异常,看到了那香艳话本,岂不是加速了那赵先生的社死进度?</p>
而正当这时,那家丁却是清醒了几分,只借着月光看见书房中有个人影,当即警惕起来,低声喝道,</p>
“谁!”</p>
听闻此言,余琛却也不慌张,因为他早有准备。</p>
——这纸人儿的模样,正是那赵老先生哩!</p>
于是,纸人侧过头来,让模样被家丁手上的灯笼所映照,压低声音,“是我,半夜失眠,取书一观。”</p>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还有些迷糊的家丁方才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老爷,最近天凉,您当心风寒。”</p>
说罢,才提着灯,晃晃悠悠接着去放水了。</p>
余琛也趁此机会,操控纸人,提起木盒儿,快步离去。</p>
等来到茅房,裤腰一解,冷风一吹,那家丁才激灵灵一个寒颤!</p>
老爷?</p>
老爷不是早死了么?</p>
当即,浑身战栗,尿也不撒了,丢下灯笼,着急忙慌地躲回被子里,瑟瑟发抖!</p>
第二日,赶紧上报了夫人。</p>
后来,这灵异事儿从赵家宅子传开,被更多百姓所知晓。</p>
大伙儿都说,赵老先生死后回魂,都仍痴迷于书本,不愧是作学问的一代名家!</p>
阴差阳错之间,赵老先生的名声,更高更响了。</p>
甚至后头衙门县太爷听了,都亲自去了趟明月陵,为赵老先生上了一炷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