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p>
“……”</p>
咋咋呼呼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长街上。</p>
引人瞩目。</p>
余琛和搬尸人看了一眼，后者一拍脑袋，“他娘的，来活儿了！”</p>
那“死人嘴”被家里赶出来，流落街头，无依无靠，这突然死了，最后也得靠他搬尸人搬上清风陵去了。</p>
很快，衙门来人，查明死因，就是吃虎筋的时候，噎住了。</p>
本就老迈，身体不好，这一缺氧，一命呜呼。</p>
整个过程，众目睽睽，也排除了谋杀之嫌。</p>
于是，粗略看过之后，两名官吏和王家的仆人一起走过来，居高临下地让搬尸人把尸体搬上清风陵后，就走了。</p>
有一说一，这几个家伙颐气指使的时候，余琛真怀疑搬尸人会不会一巴掌扇烂他们脑袋。</p>
——他绝对能够轻易做到。</p>
但这家伙毫无怨言，点头哈腰，扛起老头儿的尸体就走。</p>
回了清风陵，余琛和搬尸人一起把这老头儿埋了，搬尸人就下山去了。</p>
留下余琛，看着那矮矮的坟头，沉默不语。</p>
——不错，这老头儿，也有未遂之愿！</p>
余琛一招手，老头儿的鬼魂，便跟着他进了屋。</p>
拉开度人经，老头儿的鬼魂被摄进去，匍匐于黄泉河畔，不住磕头。</p>
一般来说，死者的鬼魂的行为，和他们生前的遗愿，都有些关系。</p>
比如那想吃桂鳕鱼的乞丐，一直念叨桂鳕鱼。</p>
比如那被恶霸强借了钱财的老妪，一直念叨二两钱。</p>
但余琛还没遇到过，这一直磕头的鬼。</p>
紧接着，度人经金光大放，几行烟熏灰字浮现。</p>
【九品凡愿】</p>
【一生之愧】</p>
【时限∶无】</p>
【事毕有赏】</p>
紧接着，这称“死人嘴”的老头儿的走马灯，在余琛眼前一一掠过。</p>
话说验尸这门行当，得从小开始学起。</p>
要看那无数尸体，完整的，支离破碎的，新鲜的，腐烂的，不成人样的……</p>
而这“死人嘴”，就是从小被一名老验尸官收养，四五岁的时候，就见识了数不清的尸首。</p>
正常人见了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尸体，他还能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吸溜豆腐脑儿。</p>
天赋异禀。</p>
正好老验尸官膝下无子——这行当也确实难娶到媳妇儿就是了，便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和继承人培养。</p>
十二岁时，死人嘴就开始验尸。</p>
二十岁时，整个渭水，大大小小的尸首，他已经看了不下千具。</p>
也正是这一年，老验尸官恶疾缠身，一命呜呼。</p>
死前，对死人嘴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死者事，莫胡言。</p>
那意思大概就是，验尸官乃是帮开不了口的死人说话的角色，无论如何，绝不可胡言乱语，是什么，就是什么。</p>
往后二十年，死人嘴牢记他师傅兼他爹的教导，在尸体上验出啥，就是啥。</p>
凭借愈发精深的本领和绝不动摇的操守，无数离奇诡异的案子因为他的帮助而真相大白。</p>
二十年来，死人嘴成了渭水第一验尸官，甚至州城的衙门，都派来过验尸人向他请教交流。</p>
虽然是跟死人打交道的行当，但那段时间，死人嘴可谓是风头无俩。</p>
倘若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就这般一直干到退休，衣食无忧，既被人恐惧，又受人尊敬，过完一生。</p>
但不出意外的，意外发生了。</p>
十多年前，大雨磅礴，一桩大案，十二具尸体，他查验尸体后。</p>
撒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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