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墙上喝酒作诗的文圣老头儿的鬼魂，正跟着他们哩！</p>
听侍卫长夸他，还搁那儿笑。</p>
能清楚看到这一幕的余琛，只感觉气氛怪得有些诡异……</p>
州府的衙门，都在城东的位置。</p>
侍卫长带着余琛，先去了籍户司，办了身份鱼牌——先前作为罪户的余琛，是没有这代表王朝百姓身份的玩意儿的。</p>
有侍卫长的带路，一路上没出什么幺蛾子，那些大腹便便的吏目干净利索地给办了事儿。</p>
然后，又去了那钟鼓司——朝廷六部之一的礼部下属的州钟鼓司，负责的便是礼仪，祭祀，丧葬等事儿。</p>
有稽查司州巡使赵如松的举荐信，钟鼓司办事儿的效率也高得很，二话不说就给余琛登了记，安排去了那明山万家陵上看坟，还给了余琛一套吏服。</p>
——和渭水那假把式的看坟人不同的是，这金陵州府的守陵人算是编制之中的，虽无官品，但也算是吏目，比起寻常平头百姓来说，高了半个脑壳。</p>
唯一的小插曲儿，大概就是原本赵如松给安排的是明山万家陵的守陵偏士，上头还有一个正式的守陵人。</p>
他的意思大概是让余琛先跟着那守陵人干一段时间，熟悉规矩和事务以后，再提拔他。</p>
但钟鼓司的吏目告诉余琛和侍卫长，这两天那守陵人曲东川身体抱恙，回家养病去了。</p>
所以这段时间，恐怕只有余琛一个人在陵上。</p>
对此，余琛的反应是。</p>
——还有这种好事儿？</p>
他本就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能一个人待着，那自然是最好的。</p>
办完手续后，侍卫长就亲自送余琛上了山去，然后匆匆赶回了稽查司复命去了。</p>
明山，万家陵。</p>
州府第一大坟，整个明山都是一片坟地。</p>
金陵城里，无论平头百姓还是官员吏目，死了以后，都往里边儿埋。</p>
——当然，那些在城外有祖坟的富贵人家不在此列。</p>
所以相比起寒酸的清风陵，这明山的万家陵那是庄严肃穆了不止一个档次！</p>
高高的围墙，石砌的房屋，巍峨的大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俨然有序。</p>
尽管来之前余琛就已经有心理准备。</p>
但他还是没想到，这金陵的坟，比渭水的衙门修得还要庞大和巍峨……</p>
走进守陵人的石屋，找了间空屋，放下了行李后。</p>
他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儿，确定没有别人后，才抬起头看向那拎着酒壶的文圣老头儿，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向那拎着酒壶的鬼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p>
“老先生，您又有什么未竟之愿，请讲！”</p>
文圣的鬼魂听罢，也在对面坐了下来，提起酒壶，看向余琛：“小家伙，来点儿不？”</p>
余琛：“……”</p>
“哦，老夫忘了，这酒壶也是老夫精神出来的，给你也喝不了。”</p>
他又咕噜咕噜灌了几口，仔仔细细打量了余琛一圈儿，才道：</p>
“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你是渭水州巡大会上那个小家伙吧？想不到在那天地大变，人鬼殊途以后，竟还有人能看见鬼魂之物，当真稀奇！</p>
还有，你随身带着什么宝贝吧？靠近伱的时候，老夫竟感到魂魄不再被这天地所磨灭？</p>
对了，老夫虽不晓得这是什么宝贝，但你可千万别让人家晓得了，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时候咋死的都不晓得。</p>
啊？你别这样看着老夫，老夫不抢别人的东西，还有你别看老夫现在能说能言的，但终究已是死了，干涉不了生者世界的任何东西——若不是你，老夫恐怕十二个时辰都熬不住，就要被这天地磨灭了去。</p>
……”</p>
他甚至没给余琛回话的功夫。</p>
一个劲儿地絮絮叨叨，那张嘴如连珠炮弹一般。</p>
余琛挠了挠头。</p>
咋之前这文圣斩青墨大妖的时候没发现他是个话痨呢？</p>
一时间，文圣原本在余琛心里那一言出万法随，弹指间斩大妖的高人形象轰然崩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