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赤子之心,调虎离山</p>
五月三十,晴。</p>
万里无云,晴空万里。</p>
京城,朱雀城,灵欢坊,梨春楼。</p>
作为一家拥有近百年历史的老字号,梨春楼位于洛水河畔,主营茶与酒。</p>
茶是苍江以南九黄山里上好的茶,酒是京城渠县千年窟酿出的好久。</p>
和其余妖艳贱货不同,梨春楼里边儿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p>
茶就是茶,不是那像新茶芽儿一样嫩的女人,酒就是酒,没有乌烟瘴气的大烟。</p>
一来二去,那些个抱着各种各样心思的老油条都对这儿敬谢不敏。</p>
唯独真正的文人雅士,方才喜欢登上这梨春楼,饮酒作诗。</p>
——当初哪怕是那海外邪修入侵时,老师都未曾露出过这般表情。</p>
森罗鬼面的伪装,至今还没遇到能看穿的,想不到今儿竟栽在一个少年手里。</p>
但文圣老头儿又说了,宋相有个学生,每旬的最后三天都会来这梨春楼最顶层的山水阁里做功课。而他的功课,就是看那红尘滚滚,芸芸众生。</p>
“阁下找小生又所为何事。”贺子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口道:“君子之交,当推诚置腹,可阁下却隐藏真容,却是颇为不好。”</p>
——这不是轻慢,而是他生性本就如此,异于常人。</p>
“阁下,这……”</p>
“小先生厉害。”余琛由衷地竖起大拇指。</p>
余琛听了,一愣。</p>
就只剩下宋相了。</p>
想到这儿,余琛大抵明白了,宋相为啥让这贺子秋每个月抽三天来看这芸芸众生。</p>
宋相看了布衣少年一眼,开口道:“不是别人,正是那曾经的稷下院长、书山之主、大夏文圣,如今的朝廷逆贼,不可言说的禁忌之人,李寰。”</p>
而想要将宋相引出来,调虎离山,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p>
“不过我今儿来,不是为了小先生。”余琛抬起头来,言归正传:“而是替人传一句话。”</p>
听闻敲门声,一愣,下意识道了声,“请进。”</p>
此人,也成了引出宋相的关键。</p>
“客官,茶还是酒?大堂还是雅阁?”</p>
贺子秋一愣,“什么话,传给何人?”</p>
心想要是这家伙再长大一些,上了朝堂,坐上他老师的位置,那对于整个朝廷的衮衮诸公来说,都是一场灾难。</p>
贺子秋一抬眼,盯着余琛仔仔细细打量了十几个呼吸,方才开口,“小生在阁下眼里看到了一条灰线。”</p>
贺子秋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p>
片刻后,山水阁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布衣少年正呆呆地望着窗外。</p>
虽然贺子秋说得抽象,但他大抵明白对方的意思。</p>
说罢,取出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水。</p>
仅凭直觉,便能察觉自个儿易了容去。</p>
据文圣老头儿所说,这少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怪物,赤子之心,通明透彻,从小就跟着宋相一同,被收为学生。</p>
“是啊,有这么一个人。”</p>
六楼山水阁?</p>
那不是那位公子常订的雅阁吗?</p>
那位来自深宫,不染人间烟火的公子。</p>
“老师,您与什么人在三年之前有过约定么?”贺子秋恭恭敬敬站在书桌前,愈发好奇,毫不避讳,开口便问。</p>
宋相沉默了良久,才长吐出一口浊气,道:</p>
“为师钟爱围棋,三年前曾与人鏖战一天一夜,未分胜负,谁也奈何不得谁,谁也破不开谁的局。</p>
说着说着,他流露出极大的好奇之色,“从上边儿来说,阁下应当是个温和,善良,怜悯,慈悲的绝世善人。</p>
贺子秋一愣,也不隐瞒:“老师让小生每月后三天上午,都来这梨春楼,看底下芸芸众生百姓。”</p>
余琛也不着急,就等着他看。</p>
国师,宋相。</p>
这么多年了,还没听闻过他邀请过什么人来。</p>
“看出什么了么?”余琛又问。</p>
<div class="contentadv"> “小生天资愚钝,至今不懂老师用意。”贺子秋惭愧一笑。</p>
“您请!”</p>
这是余琛的第一感觉。</p>
小二赶紧揉了揉眼睛,迎上前去。</p>
贺子秋抬起头,还想问点什么,却发现眼前早已空无一人。</p>
而那双澄静的双眸,更是好似要将人看穿一样。</p>
比如这会儿,在贺子秋还是一个凡人,而他又看穿了余琛的伪装后,就不应该在不清楚对方是否有恶意的情况下将一切全盘托出。</p>
——咚咚咚。</p>
怪不得文圣老头儿说他乃是赤子之心,如今一见,果真如此。</p>
究竟是什么人能在那棋盘上与他杀得有来有回,不分上下呢?</p>
想到这儿,贺子秋开口赞道:“京城竟还有这般棋师能与老师对弈而不分上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