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p>
转眼已是清晨时分，上京银装素裹，一片茫茫。</p>
余琛的日子暂时又恢复了平常。</p>
几天后，虞幼鱼从阎魔圣地过来了一趟，听了余琛天界之行的诸多波折，又是一番云雨温存，小别胜新婚。</p>
青浣也从山海书院回来了一趟，说山海书院的那位“大贤”已然复苏，山海书院有了天人坐镇。</p>
石头和李元清的日子倒也平常，穿行在上京城各个角落，完成一桩桩一件件意难平之愿。</p>
又过了两个月，却是新年已至，除旧迎新，在噼里啪啦的一声声爆竹声里，众人齐聚天葬渊上，如往年那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p>
直到翌日清晨，大伙儿方才离去，各司其职去了。</p>
而大年初一的清晨，下了一夜的雪倒是停了，上京城里喜庆繁华，热闹非凡。</p>
石头闲暇之余，从城里买来大包小包的年货，坚果糕点茶饼肉干儿，又在葬宫上挂起灯笼，贴上对联，倒是为死气沉沉的阴森天葬渊带来了一丝喜庆。</p>
而正午时候，天上太阳罕见地露了面，吃过午膳的余琛搬了张躺椅坐在葬宫门口，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p>
恍惚之间，陷入梦境。</p>
梦里他好似看到在那南方的天穹之上，有条恐怖的巨龙咆哮而来，龙鳞如铁，呼风唤雨，睁目为昼，闭目为夜，神武异常！</p>
那龙吟咆哮声里，充斥着茫然和悲恸，还有那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p>
偌大声势，直接惊醒余琛！</p>
他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大过年的，怎么梦到这晦气的家伙？”</p>
梦中所见，并非他人。</p>
正是那东荒人界，圣地世家之一，烛龙世家的烛龙之子，鼓。两个月前，余琛才在上京御见过他。</p>
这迷迷糊糊之间，余琛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便听闻石头急匆匆的呼喊声传来！</p>
“老爷！老爷！有坏家伙上山来了！”</p>
余琛听罢，瞬间清醒，抬头一望。</p>
只看石头气喘吁吁上山来，背后还跟着道身影，佝偻瘦削，手持长拐，迈步而来。</p>
余琛见了，啧了一声。</p>
——好家伙，不是梦，那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见面的烛龙之子鼓，上山来了。</p>
而石头明显认得这家伙，三两步一回头，瞪他一眼，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你也有今天”、“还要咱帮忙”、“丢不丢人啊”……之类的话。</p>
余琛轻咳一声，石头方才心领神会，狠狠瞪了烛龙之子一眼后，退下去了。</p>
“陛下，好久不见。”那老态龙钟的苍老身影，深深一鞠躬，恭敬开口。</p>
余琛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长吐出一口浊气，唏嘘一叹：“是啊，好久不见，只不过这一次已是……阴阳相隔。”</p>
说话之间，余琛的目光向下看去。</p>
只看烛龙之子鼓苍老而瘦削的身躯之上，那胸腹之间，一个人头大小的恐怖血窟窿赫然在目，脏腑，肋骨，血肉，肌肤……空空如也，只看了个对穿！</p>
——虽然这般伤势对于道果境的存在而言，简直就像是皮肉上划了道白痕那样无足轻重。但除此以外，烛龙之一子鼓的整个身躯，虚而不实，脚不沾地，同周遭的天地万物好似格格不入那般，一看……就并非活人。</p>
鬼魂。</p>
拥有那死不瞑目之愿的烛龙之子鬼魂。</p>
在这新年的第一天，上了天葬渊来。</p>
如余琛所说的那样，不久以前，他们尚且谈笑风生，再见面时却已是阴阳相隔。</p>
——烛龙之子，死了。</p>
这是人界东荒最顶尖的圣地级势力之一的“烛龙世家”的天人子嗣，是连摩柯佛子都不太好下死手的恐怖存在。</p>
先前无数万年，他可谓是飞扬跋扈，霸道异常，甚至曾谋害过一尊天界神灵。</p>
都活得好好儿的。</p>
而这刚被摩柯佛感化，放下屠刀，立身成佛，还隐隐有了那一丝突破天人境的可能性。可谓前路坦途，一片光明。</p>
但，死了。</p>
真应了那句。</p>
——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p>
同样，因为烛龙之子自身那烛龙的天人血脉和无尽神力，如今仅仅合道之境余琛也无法通过“生死大道”强行为其续命。</p>
“吾……亦未曾想到……”烛龙之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p>
“出什么事了？”余琛开口问道，“两个月前，你不是从上京御返回烛龙世家么？哪怕不用那洞虚大阵，按道果境的极速来看，也足够你来来回回十几趟了，为何弄得……这般田地？”</p>
烛龙之子鼓也是叹息一声，开口道：“是如此，但吾回归途中，途径诸多凡人城池村落，又见不少嗜血大妖为祸苍生，便顺手铲除了去，权当为先前……赎罪了。如此这般，所以耗费了些时日，许久方才回到钟山……”</p>
——钟山。</p>
位于人界东荒极南之境，海天之上，乃是悬浮在无尽云天之上的连绵山岳。同样，也是东荒圣地世家之一的烛龙世家的祖地，神圣无比，威严无比。</p>
但余琛听着听着，却露出疑惑之色：“等等！你已经回到钟山了？不是半途被谁截杀殒命？你那天人之父，烛龙烛九阴阁下……也没保住你？”</p>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p>
烛龙早已复苏，他自是知晓的，先前姬天明还告诉他烛龙在天机阁和摩柯佛吵起来了。</p>
那么，既然烛龙之子鼓已经回到了钟山，为何还会这般凄惨死去？他那天人父亲的烛九阴，难道就任由他儿子被人打杀？</p>
“陛下，您有所不知。”</p>
烛龙之子鼓垂下眼帘，语气中透着三分不解，三分悲恸，四分气愤，开口道：</p>
“——至吾身陨者，正是……父祖冕下。”</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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