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乙何尝不是叹息,心中不由暗暗庆幸,医家出了范正这号人物。
“蔡某早就劝劝范相公改掉执拗的毛病,他若如同邪医范正一般,行事不拘一格,恐怕大宋变法早成了,可恨,老夫命不久矣,恐怕无缘见到大宋变法有成了。”
蔡确感叹一番之后,这才对钱乙道:“老夫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活命,而是要讨一副虎狼之药,回光返照罢了。”
钱乙眉头一皱,如果是常人,他定然会拒绝,然而对面可是曾经宰相蔡确,他只能照做。
很快,蔡确脸色红润的起身离开,临走回看了钱乙一眼道:“忘了告诉钱大人,老夫并非私自回京,而是奉召回京。”
钱乙闻言震惊抬头,蔡确奉召回京,自然是奉官家之召,那朝堂恐怕要再起风云了。
蔡确走出太医院,一个青年书生迎了上来道:“蔡相公。”
“宫中可有消息传来!”蔡确向青年书生问道。
青年书生点头道:“宫中传来消息,邪医范正亲自带头逼宫太皇太后撤帘还政,朝堂三大宰相支持。”
当下,青年书生竟然将宫中之事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
“天子守宫门,君王死社稷!”
“岁币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今大宋两次变法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乃大宋之所以不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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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确听到朝堂范正惊人之言,顿时醍醐灌顶,纵观王安石变法,看似轰轰烈烈,然而却反反复复,数次罢相,新旧两党斗争却最惨的也就算他了,被贬到岭南,依旧在苟延残喘,的确是未有一个流血者。y
“哈哈哈!难怪我等变法十六载,却一朝成空,而邪医范正短时间内变法医家有成。蔡某自愧不如也?”蔡确纵声大笑,老泪纵横道。
“蔡相公未免太过于高看邪医范正,一家不过是百家之一罢了,说走乃是邪道,真正振兴大宋还需要祖父的新法。”青年书生不服道。
青年书生名叫王棣,乃是王雱的继子王安石的嗣孙,范正乃是范相公之孙,同为变法领袖的第三代,王棣自然对范正极为不服气。
“王棣,伱莫要小看范正,邪方又如何,若无范正的邪方,新党还不知道蛰伏多久,这一次,我要让开封城皆知新党又回来了。”蔡确眼神闪过一丝恨意,决然道。
当新党当政的时候,尚且容得下旧党,而旧党当政,非但对新党肆意打压,反而诬陷陷构赶尽杀绝,他不过是写诗,发几句牢骚,就被旧党污蔑诽谤造反,今日逼迫高太后还政,就是他为了报复旧党收的一点点利息罢了。
“如今官家亲政最大的隐患乃是开封的禁军,然而我大宋以文御武百年,能够压制武人的只有文人,你去太学宣称,太皇太后欲效仿武则天不愿还政,准备量大宋之物力,结辽国之欢心,准备重新给辽夏岁币,更要调集禁军逼迫官家退位,立雍王赵颢为帝。”蔡确冷然道。
“蔡相公英明!”王棣闻言一震,佩服道。
无论是太皇太后效仿武则天,还是继续岁币,或者是立雍王为帝,皆是天下文人所不能忍之事,定然会群情激奋,集体叩阙请命。
“至于老夫,恐怕要一一拜访一些老朋友,看在老夫将死的份上,他们应该给老夫一些薄面。”蔡确淡然道。
王棣闻言,对着蔡确郑重一礼,这个老人哪怕走到生命尽头,依旧在为新党新法耗尽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