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从他手中接过这一半儿三明治,微笑示意他:“廉廉,谢谢你。”
紧接着,廉廉便露出了他那招牌的暖心微笑:“咱俩之间不用提这个字。曲哥,你是我兄弟,我的就是你的!”
听到这么热血的话,小鱼儿的内心是一阵感动,什么也不说了,他直接拉着廉廉的手臂,就要请他吃辣条。
“好,一会儿,我用一块钱请你吃两包辣条!”
可接下来让小鱼儿没想到的是,廉廉居然这么爱听妈妈的话,面对他的辣条邀请,廉廉直接就搬出了他妈。
“曲哥,还是不了吧!我妈说过,不让我吃辣条。”
小鱼儿当时的脸色就暗了下来:“廉廉,不会吧?你这么喜欢听你妈的话?”
廉廉轻微摇头,干笑了一声:“那倒不是,只是我妈说的那些,都是不会害我的话,所以……”
就在小鱼儿即将要开口时,身边来了一位同学,将他与廉廉刚才说的那些话听了去。
他站在小鱼儿和廉廉他俩面前,用阴阳怪气的口吻来嘲讽廉廉:“完了,廉廉,你以后会被女朋友嫌弃是爱听妈妈话的妈宝男哎。现在不学会独立思考,以后不能上了大学还得搬出你那个做面包的妈妈给你说过的那些话吧?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啦!”
廉廉没有一丁点儿的主见,随即就将目光转向了小鱼儿,眼眶中还有几滴泪水在打着提溜转。
“这……曲哥,我……”
小鱼儿看廉廉一副被同班同学打击到自信心的可怜表情,还是决定最后出手帮他一把。
以后他不在三山岛住,那就没人能护着他了。
希望廉廉他真能从今天起,就学着自强一些!
小鱼儿对着站在他俩面前,用阴阳怪气口吻嘲讽廉廉的同班同学,厉声说:“你没资格嘲笑我的挚友,廉廉要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还优秀,他在这个年纪为了不给他妈妈添麻烦,就已经学着不尿床了。而你呢?能做到在这个年纪就不尿床吗?做不到的话,麻烦滚远点儿!!!”
这位同学听到这话,明显就是不服气。
可碍于小鱼儿在本班的一定威慑力,也只能低头耷脑地走开。
廉廉见小鱼儿把那家伙赶走,用一种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小鱼儿虽然没有正面看到他露出那种眼神,但也从廉廉看自己跟看班级内其他小朋友完全不同的余光中,瞟到了一丝崇拜光芒。
尽管那家伙对廉廉说出的话有些惹人生厌,可小鱼儿同时也对那家伙刚才说出的那些话有些在意。
那小子他说得对啊,廉廉若是不尽早学会独立思考,以后总不能一直靠妈妈对他教导的那些话来活吧?
为了改变廉廉很依赖他妈妈说过的那些话影响,小鱼儿决定不花兜里的这一块钱了,转而看向在自己身后一脸崇拜的廉廉,换了一种说教的语气。
“廉廉,今天哥教你点儿东西哈。你要知道,没有女朋友的男子汉还是男子汉,可没有金钱买辣条的男子汉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的软体动物。这样的男子汉会永远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来,懂了吗?”说到最后,小鱼儿还特意甩给了廉廉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廉廉“嘶”了一声,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地反问小鱼儿:“我好像……那我是该懂,还是不该懂啊,曲哥?”
小鱼儿哈哈一笑,顺着他这句话再继续说下去:“哈哈哈,你自己来决定要不要懂这个道理。”
廉廉考虑了三秒,像是下定了要吃辣条的决心般对小鱼儿说:“哦,好!那今天我就破例试试看,反正我妈也不会因为我吃了辣条就揍我。再说了,咱们中午吃的辣条,过了一个下午再回去。我就不信,我妈还能闻出来我吃了辣条。”
听到他想通了的这话,小鱼儿忍不住都要给廉廉呱唧呱唧几下了:“哎,这就对了嘛!走,咱俩去小卖部买辣条去!为了庆祝你今天不用听妈妈的话,这一块钱的选择权也交给你。买还是不买?”
廉廉也觉得自己不能总是听妈妈的话,自己不再是个小屁孩儿了,自己早就快大班毕业了。
再过两个月的暑假假期,自己就要去上小学一年级了。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廉廉认为自己必须要像个男子汉,勇敢地去迈出这“吃辣条不用告诉妈妈”的第一步。
“买!走!曲哥,我请你。”
听到廉廉这么心甘情愿的话,就知道小鱼儿可算是忽悠着他出钱买辣条了。之后,小鱼儿就搂着他的后脖颈往楼下的小卖部方向走。
辣条是吃了,他用自己的一块零花钱买了一包“神雕侠侣”。
由于这个辣条是一包两吃,他吃了左边黑色的辣条,而小鱼儿就吃了右边白色的辣条。
两个小男子汉在楼下吃得可开心了,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吃过同一包辣条的兄弟了,情谊自然不是一般好!
就当小鱼儿以为,总算在离开三山岛前让廉廉学会了独立思考时,这小子的胃肠明显不太给力。
中午和同班小朋友一起正常吃了两碗大米饭后,下午他就窜稀了,卫生间连续上了好几趟,直到拉的脸色有些虚脱,班主任才给他爸爸打去了电话,让他爸爸带廉廉去医院看看,别是急性胃肠炎之类的病症。后来,小鱼儿才知道他妈妈不让他吃辣条,居然是因为廉廉他有很严重的胃病,小时候吃过一次辣椒就出现了很严重的病症,后来医生就告诫过他妈妈,不能让廉廉吃辛辣的食物。就算是在家里正常吃饭,他妈妈也从来不做辣椒类的饭菜,家里更是基本上看不到辣味调制品,例如胡椒面、孜然面和辣酱这些与辛辣有关的调制品,统统都没有。尽管廉廉经过三山岛某个卫生所的医生救治,从窜稀的胃痛中缓解了过来,可他仍然没供出自己的好兄弟来。面对他亲生父母的担心,廉廉只是说自己嘴馋,一时想尝辣条是什么味道才有了今天下午这一幕。
下午四点,幼儿园放学后,小鱼儿就被他姐接回了家,在他放下书包后,就直接去了他家看望。
好在这小子已经回家了,没让小鱼儿白跑一趟。看上去,廉廉比下午上课时的脸色红润多了,胃里残存的辣条也都差不多给消化了。
小鱼儿径直来到了廉廉的面前,问他身体状态如何:“你没事儿吧?廉廉。”
廉廉对于好兄弟小鱼儿的到来比较意外,然后就在他面前,装的很轻松的样子:“曲哥,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儿,真的!我真没事儿!曲哥,你不用担心。看来,我妈有时候说的也是对的,哈哈哈,不让我吃辣条真是为我好。”
小鱼儿拍了一下他的右肩,陪他一起哈哈大笑:“哈哈哈,你没事儿就好。下午我看你脸色都白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廉廉知道他想问什么,朝小鱼儿歪嘴一笑,说:“放心,辣条的事情,我没供出你。哥们儿,够义气吧?”
小鱼儿嘿嘿笑出了声,然后语气就突然从爽朗变悲伤了:“必须的必啊!那什么,廉廉,我明天就要离开三山岛了,可能不回来了,你明天能来送送我吗?”
廉廉虽然想过小鱼儿这个不属于在岛屿上生活的哥们儿,迟早会离开这里,却没想到他只在三山岛待一年的时间就走。这么急促的时间,加上他又是下午放了学才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啊?这么着急?曲哥,你们几点走啊?”
小鱼儿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时间:“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明天下午放学之后。毕竟,我还得回家收拾行李,大概在下午五点多吧?”
听到他这么说,廉廉还是那么阳光:“好,兄弟我明天下午一定准时去你家楼下送你一程。”
小鱼儿点了点头:“那咱们不见不散!”
廉廉则是露出自己那充满着阳光的招牌微笑:“君子一诺!”
随后,两个小屁孩便在他家门口彼此挥手告别,不知道怎么了,小鱼儿忽然就觉得今天下午的晚霞真兔麻的刺眼啊,刺的眼睛都好疼。
带着对明天要离开这座岛屿城市的悲伤,小鱼儿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家,吃了一顿不知滋味的晚饭,睡了个早已忘记梦境内有什么的过夜梦。
从来到三山岛的第一天起,小鱼儿就一直在思考,他们一家四口会在这座岛屿城市住多长的时间,却唯独没考虑过会在这儿长久住下去的打算。因为,他是小鱼儿啊,是一条需要在爱河中不断成长的小鱼。一定要不停地去翻越小溪、小河、大江、大海、巨洋才能逐渐在爱情中越过真正的“龙门”,从而一跃化龙!
讲真的,昨晚他在睡梦中无数次推演过,今天去三山岛幼儿园的最后一天,与苗苗、廉廉相处的自己,将会用什么样的情绪来与他们告别,哭还是笑、拥抱还是打打闹闹、留下几句珍重还是约定以后再回来?
却没想到,在他坐着爸爸的大运牌摩托车到达班级时,班主任竟先一步布置好这最后一天与他们在这个小小的教室中相处的室内景色。放心好啦,室内没有像爱情偶像剧中那么多同学围着搞煽情的场景,有的只是他们全班同学的每一张课桌上,都有老师拿自己的工资给他们每一位小朋友买的橡皮糖,以及一些小零食和香蕉、橘子类的小型水果。
小鱼儿如往常一样,对班主任说了声:“老师,早!”
班主任或许是正在忙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亦或是最后一天了,不想搞得那么悲伤。
总之,她今天出奇的没有回应小鱼儿与自己打招呼,就只是埋头干着布置场景的事情,直至看到班级里的小朋友逐渐增多,也不曾对我们说过一个字。
就在距离上课铃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小鱼儿看到距离自己的不远处一个座位上,还空着座位,心里就开始对这个座位的主人身体情况而紧张起来。
那是廉廉的座位,他到现在都还没来,小鱼儿的情绪自然就有些悲伤。想来也是,发生了昨天下午吃辣条窜稀那件事,或许他要缺席幼儿园大班毕业典礼了。
当小鱼儿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令他有些惊喜的声音赫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紧赶慢赶,他总算是赶来了,在教室门口气喘吁吁地朝老师喊着:“报告!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是的,声音的主人是廉廉!
小鱼儿立马出声:“廉廉,你可来了!”
班主任对廉廉点了点头,便让他进来坐。
“进来吧,回座位上坐。”而后,班主任将目光扫向他们在座的每一位小朋友,用很真诚的语气,对他们语重心长地说,“今天,咱们班的同学谁都没有迟到,就算真迟到了,老师也不会再罚你们抄写了。相信来到教室的同学们都看到了,在你们每个人的课桌上都有一些橡皮糖,这些都是老师拿自己的工资给你们买的。孩子们,这是老师能给你们最好的奖励了,吃吧!以后,老师就不能再教你们了。非常感谢大家这一年陪伴老师的时光,老师为你们骄傲,你们是我教过最有出息的一届学生!有你们在的每一天,老师都觉得是自己赚来的,今后当你们踏上各自的征途,希望别忘记老师的音容笑貌,那老师就觉得足够了。”
听着老师这样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身边已经有不少小朋友开始为老师而感动落泪。
小鱼儿却跟他们不一样,他这小子的心比较硬,轻易不会为了这种话而落泪。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啊,总不能白吃老师给他们准备的这些零食。
“老师……”
当小鱼儿要开口感激一下班主任的时候,老师已经重新展露笑颜:“别拘束了,孩子们,吃吧!这些都是老师好不容易给你们买来的零食,我不知道别的班级会怎么举办这场毕业典礼,但在咱们班,今天就主要体现一个吃!”
同学们为班主任这番用心对待,哭了好一会儿,就开始将课桌上的一些零食往嘴里送,见他们都开始吃起来,班主任就给他们放了一天的《猫和老鼠》、《聪明的一休》和《数码宝贝》。上午,从他们抵达教室的七点半开始,连续播放三集的《猫和老鼠》,下午才放的《聪明的一休》和《数码宝贝》。
在幼儿园的时间总是觉得不够用,一晃就到了下午四点。
马上就到了他们这群小朋友真正要分别的时刻,苗苗终于鼓起勇气问小鱼儿:“小鱼儿,马上就要分别了。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过嘛,要到今天才能告诉我的事,现在还不准备说出来嘛?再不说,咱们就要真正离开啦!”
要不是她主动提出来,小鱼儿还真有可能忘了还有这码事儿。
他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嗯,我昨天要说的就是今天要分别的事情,只是我一会儿就要跟我父母收拾行李了,很有可能在时间方面你是赶不到我家,来最后送我一程了。”
苗苗听完他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小鱼儿预想的那么震惊,在她脸上表现出的情绪,不仅异常平静,甚至还有些放松。
“哦,就这件事啊,嗨害嗨,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就这……没了?”
小鱼儿在淡然一笑的同时,还问了苗苗为何表情如此平静:“对,没了。苗苗,你怎么看上去脸色这么平静啊?”
苗苗则是嘟着小嘴儿看他:“不然呢?你要走了,我还得哭着吗?别把我史蓁蓁想成那种柔弱娇小的女孩子好不好?我没那么脆弱!!!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听到这话的小鱼儿,则是呵呵苦笑:“嗯,你最强悍了。”
苗苗一听小鱼儿居然又在调戏自己,立马就伸出小手轻轻打了他的肩膀:“去你的!小鱼儿,你要是再取笑我,就打洗你哦~”
小鱼儿的嘴角微微上扬成阳光小男孩的笑容:“以后没机会喽,你好自为之吧。”
苗苗叹了一声气,看向小鱼儿说:“嗯,留个念想吧,来!”
“干嘛……?”
正当小鱼儿疑惑,她要干嘛的时候。
却发现她为了拥抱自己,也轻轻拥抱了大班里的其他小朋友,只不过在男生之中,只抱了他一个而已。
如果,不是看到她随手在自己书包上写的那个字,小鱼儿都不知道她会这么喜欢自己。
那个字是——怂。
初见不知何意思,如今才懂此字意。
比起正脸,苗苗更熟悉他的背影和侧脸。
当小鱼儿随着班级的队伍,走出三山岛幼儿园的时候,他爸爸刚好骑着摩托车来接他回家。
而她,就站在幼儿园内的栏杆不远处看着他们爷俩儿离开,在小鱼儿跟他爸爸走后,她哭得特别伤心,但没人知道她是为小鱼儿哭,只当是因要与他们这些朝夕相处一年之久的小朋友分别才依依不舍。
果真,从那以后,小鱼儿就只在他妈妈上班的那家企业总经理的儿子和儿媳妇在莱州宾馆举办的婚礼上见过她。她在那个时间段做了新娘的花童,陪着新娘走完了红毯就下去吃饭,半点儿要和小鱼儿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小鱼儿跟他爸爸回到家后,就看到搬家的师傅已经开着两辆货车来了,在他放下书包后,就开始帮着父母一起从三楼往车上拿东西,搬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将近下午六点才搬完。
廉廉不愧是他在三山岛交往的铁哥们儿,说话算话。他被他爸爸从幼儿园接回来后,五点多几分就来他家楼下,准备送小鱼儿一程了。
直到小鱼儿帮父母都搬完了,才跟廉廉挥手道别:“廉廉,我要走了,以后咱们再见面就只能靠运气了。希望你我都能登临巅峰,见证一下巅峰的辉煌。”
廉廉坚定着眼神看向小鱼儿的那一刻,还不忘加油打气:“曲哥,我一定会努力拼搏,争取和你考同一所高中、上同一所大学,再创咱们共同的辉煌!!!”
小鱼儿对他微微点头,与其挥泪告别:“回吧,不用送了,你保重身体。”
随着他这话音刚落,绑好家具的货车也开始慢慢发动了起来。
廉廉见货车驶出小区,就迈开自己的小短腿,在车外对小鱼儿大喊:“曲哥,好嘞!我祝你一路顺风!”
小鱼儿则是对他挥手打招呼:“回去吧,别追了!廉廉,我会记住你的。”
廉廉则是在车子的后面,继续朝小鱼儿喊:“曲哥,一定要加油啊!”
直到货车彻底驶出了他家小区,在后视镜里看不到廉廉的身影,小鱼儿才将眼角的泪珠擦干,傍晚的天空像是喝了月亮放在房顶的酒,醉了臆想,红了脸颊,成了晚霞,偷看这万物的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