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秦一开场,公子世如玉,富贵气逼人,身上年轻的朝气,尚武的英气,盛唐的锐气,喷涌而出。
然而,正当王楷满怀期待叶秦径直而入时,他却意外地双手抱拳高拱,微微弯腰,拾级而上。
肢体行为,处处透着小心谨慎,一个镜头就把李俶稳重成熟的一面塑造而出。
“这个是?”
“趋步而行。”
孔生给王楷解释画面里叶秦的动作。
古代依礼,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乃位极人臣的登入朝堂最高待遇。
显然,李俶虽然身为李隆基最疼爱的皇子,也不敢逾矩。
王楷擦了擦眼睛,感慨道:“这也太细节。”
“细节?还不够,仔细看叶秦的脚,看他的身位,再看他脚下的地砖。”
在孔生的指导下,王楷身体前倾,就见叶秦小跑的每一步,都精准地卡在两块地砖的缝隙,每一脚半块砖,每一脚半块砖。
“他为了这个来回走了不少冤枉路。”
孔生由衷地发笑,很多演员塑造角色都会从声台形演加私货。
比方阿飞正传里,张国融说完无脚鸟的传说,在唱片机的音乐旋律里,跳着恰恰舞。
又或许在沉默的羔羊,霍普金斯的汉拔尼,与探员史达琳第一次见面,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吃人的优雅故事,突然嘴唇一抿:
“嘶嘶嘶嘶。”
就像吸脑髓的抽吸声,诡异的恐怖感顿时溢出屏幕。
细节定成败,能把细节抠得这么细的皇子,已经不是稳健,而是谨慎,但谨慎到这种程度,就是恐怖。
几个特写镜头下来,这个广平王,区别于古偶剧的霸总王爷。
城府如海,心思如针,胸有沟壑,面若平湖。
简直是吾儿李俶,有大帝之姿!
“俶儿,你怎么回来了,朕不是让你到关中治理水患吗?”
倪大虹看儿子是厌,看孙子是喜,属于隔代亲,慈眉善目,尽是疼爱。
“皇爷爷明鉴,治理水患关系民生大计,俶儿怎敢辜负皇爷爷厚望。”
叶秦登时跪倒在地,跟前世任嘉轮处理得不同,站着回话固然能演出李俶的幼稚耿直,但这是玛丽苏剧的形象。
权谋剧,当然是政成熟。
腰杆挺直,面容坚毅,膝行向前。
“皇爷爷,孙儿特意请罪。”
绝口不提求情,而是围魏救赵,杨国忠拿韦妃之乱说事,他就飞来一击,戳穿他杨家贪墨赈灾钱粮。
睨了眼杨国忠,磕头请罪的瞬间,眼神里充满着隐忍的复仇之火。
他日若为皇,定灭你们杨家满门!
“不得已拦截剑南军粮,以皇恩救济,百姓无不高呼皇爷爷,‘圣天子’!”
“圣天子?”
倪大虹眉眼大开,唐玄宗自比李世民,祖父是天可汗,他是圣天子!
被这么一记马屁拍的,好大喜功的他,开始把叶秦带歪楼,注意力导向赈灾贪污一事。
叶秦,在摄像机的拍摄下,从王子,又一瞬间,变成人子,膝盖磕碰在地砖上,摩擦着前行。
不卑不亢坚毅的脸上,顿时挂着眼泪,说流就流,可怜巴巴地求情道:
“圣天子皇爷爷,母妃”
王楷目瞪口呆,错愕道:“孔导,他这是用演电影的感觉演电视剧?”
“准确地说,他再尝试打破。”
电影艺术跟电视艺术可是两回事,演技在大荧屏与小银幕间是隔着一堵壁。
但在二人眼前,叶秦似乎习得一手穿墙术,精妙自在地穿行。
王楷咬咬牙,虽然现在没有跟叶秦对戏,可这一幕,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对手戏,会被压制!
但他不气馁,比不过叶秦不是应该的吗!
孔生惋惜道:“这么多好演员,结果拍的只是一部古装恋爱剧,暴殄天物啊。”
如果能有大唐荣耀一样阔绰的资金,有演技派支撑的班底,他非拍出一部像大明王朝1566一样的历史正剧出来!
只是连大明王朝1566,收视率都扑街,在如今浮躁的市场,哪里容得下帝王剧?
当他把牢骚倒一倒,叶秦扬起一抹眉毛,“孔导,有机会要不要合作一把大秦?”
“大秦?大秦帝国的ip可是被秦省曲江收走了。”
孔生疑惑道:“去年看他们发的公告,已经在拍第三部崛起,插不进手吧?”
“那个是秦昭襄王。”
叶秦摇摇头:“我想拍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