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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进组第天。
在《白日焰火》首映礼前,彭三原调度全剧组,集中力量加紧拍摄两位影帝的对手戏。
叶秦在福州的最后一场戏,是外景戏,地点在连江长龙茶山。
山海相连,山顶云雾飘渺,身处其中。犹如漫步云端,山峦两侧滋养着一片香茶,空气清新。
倒是蜿蜒的道路,因为浓浓的雾气遮挡,能见度低,叶秦骑着摩托,这一路可就g次,迷雾重重,道路的突发状况,直接影响到拍摄。
彭三原执意尽量保持匀速,叶秦自然满足,沿途而下。
曾帅四岁被拐,一直以来都有一根心结,到底他是弃婴?
还是如雷泽宽的儿子,雷达,一样是被拐的孩子?
叶秦骑着轰鸣的摩托车,最后一点点减速,停在山脚下的一处空地,正前方就是烧香祈福的野庙。
曾帅希望雷泽宽,能够帮助他寻亲,也是寻根。
他是外来的黑户,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连华夏合法公民都称不上,压根连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普及不到,简直是“九漏鱼”!
他渴望读书,渴望旅行,渴望坐高铁飞机,最渴望莫过于寻根,根是华夏人特有的情结,小破球咱都带着一块流浪。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的小伙伴啊?”
刘天王坐在一颗树下,拿出小本本,盘问细节“兄弟姐妹呢?”
叶秦坐在身旁,面朝镜头,保持笑容,两手五指对碰,沉默无声。
“爸爸有没有——”
刘天王刻意地停顿,同时抬眼瞟了眼,深怕提问戳痛叶秦,然而,灿烂的笑容依然挂在叶秦的脸上。“有没有给你讲故事?”
“梦里算吗?”
“小时候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比如说辣椒啊,面啊。”
“都不记得。”
叶秦演的曾帅,年幼的记忆里,只剩下一座铁索桥,桥的对岸是一片竹林,还有妈妈甩动的长辫子。
“在梦里,我一直期盼梦到我出生的地方,还有我的依妈(方言妈妈),可我从来没梦见过。”
念词时,嘴唇微微地发颤。
内心里隐藏的苦楚和孤独,再艰难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年,也难免会盲目会习惯,如今倒苦水地倾泻而出,心理的堤坝就等于破开一个洞。
叶秦语气平和,没有造作的哽咽抽泣,嘴角仍旧上扬挂着笑容,右眼眼窝里不由自主地滑出一滴清泪。
顺着轻轻抽动的鼻翼,往下滑落,无声无息,与此同时,即兴改台词道“为什么依妈连我的梦都不肯来?”
彭三原不满地皱眉,摇摇头说“咔,叶秦,不要哭,不要落泪,要笑!”
叶秦顿时笑弧消失,嘴唇抽动,相当地不爽,丫的才几天工夫,剧本分歧完,闹方言争议,这些天又爆发出新的争端,该不该哭!
彭三原觉得片子是温情内敛的底色,不该加入煽情的哭戏,会显得低级,一直强调要笑,把真实的悲怆留给观影的观众,不刻意制造催泪瓦斯。
叶秦只赞成一半,嚎啕大哭,撕死裂肺的确落入俗套,可凤凰叔小丑式的哭戏,笑容时偶然一滴眼泪,处理得不高级?
“彭导,哭戏是一种张力极强的表现方式,不能因为所谓的阳光温情,把该有的张力阉割掉,这样的表演,没法做铺垫,也没法做爆发,一直堆笑,突然一哭,就会很立体!”
“会让人不自禁地感受到两种以上的情感,复杂的交织,自然而然揪心。”
面对叶秦的据理力争,彭三原坚决反对“为什么不能是忍耐,为什么不能是克制?”
两人争执不下,刘天王都看不下去,霍地站起来,“彭导,我觉得叶仔刚才处理得很不错,那种感觉我完全入戏了,我希望能照着刚才一条,继续往下演!”
叶秦望见彭三原神情错愕,不禁挑眉,果然识货的永远都识货。
呵呵,这回是不戏霸也不成!
其它都可以掰扯,独独是角色演绎的尺度与技法闹分歧,绝不能让步。
能想象《甜蜜蜜》,张曼昱哭豹哥的戏,尔冬生不准张曼昱发笑?那么,突然一笑随即痛哭的经典镜头,自此消失。
导演讲戏导戏,但把戏把角色演活,该是演员的职责,怎么完成可以框在一个框里,但绝不能阉割废除掉某种可能性。
这是原则,因为干预妨碍到角色的生命创造!
最终,彭三原不得不捏着鼻子,打破预先“不要哭戏”的铁则,心情格外郁闷“咔,可以了,场务收拾东西,转点吧!”
剧务长等剧组头头脑脑,四目相对,眼神里透着轻视,瞄了几眼,随后着手打扫战场。
刘天王语重心长道“叶仔,我这回帮你,是因为你处理得的确很棒,我不忍心糟蹋,但还是那句话,尽量要尊重导演,在剧组导演才是发令人。”
发令人?
制片人制度里,导演就是个工具人。
更何况,是个不成熟的工具人。
“华哥,主要彭导没有电影拍摄经验,也不懂不干涉演员演戏的尺度,你没看陈监怎么干的,彭导说行,他偏要镜头重新拍,因为无效的长镜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