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苏刚从自己独栋小别墅里出来,昨晚回来后洗了个澡就睡了,毕竟熬了两天又参加了一场挥汗如雨的比赛节目,夜里又见过易城,终于困到沾床就睡。
但也做了一夜的梦。
这二十几年她只一味的知道时棱康对不起她妈妈,只知道妈妈去世那年身边也没个亲人在,无依无靠,唯一信任的时棱康却也到最后也没给过她一丝多余的怜悯和心疼。
却从来没想过,二十几年前时棱康究竟和她妈妈是在什么样的境况下相遇,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结局。
易城昨晚给她讲了一个二十几年前的故事,这一场梦里光怪陆离,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时苏额上都布上了一层细汗,坐起身时听见门外的佣人说,她二叔回来了。
此刻的时苏身上只穿了件内搭的毛衣,及肩的头发蓬松的散在肩上,没化妆,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过来了,但即便是素面朝天,她在门外看向时万承的眼神却并不柔软,随了她母亲的天生丽质,眉眼漂亮又大气,配上她此刻的神情,冷意已经浓的四溢出来,让人无法忽视,更也无法避开。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亲朋与佣人忽然觉得,时苏就是这个家里站得住脚的大小姐,当她不再回避这份责任时,她的气场足以镇得住这栋老宅里所有波澜起伏叵测万分的人心。
时万承将时老爷子房门的门关上,目光很平淡的落在时苏的脸上,与她对视了不过十几秒后,便极有风度的递给她一个长辈对晚辈该有的客套眼神,且明知故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家里住几天了?”
“住了有几天了,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二叔。”时苏眸光很浅,听不出情绪的开口:“倒是前几天外出工作时,有幸见过几位京建的领导,他们都对二叔赞不绝口。”
听见京建的领导这几个字,时万承先是没说话,这周围的亲朋和佣人个个都是人精,一看见这叔侄俩看起平静但实则随时会殃及池鱼的脸色,便各自悄悄的退出去了。
时老爷子的房间门外,只剩下了时苏和时万承,还有时苏特意检查过是否能正常使用的监控摄像头。
时万承不动声色的向走廊角落里扫了一眼,然后忽然笑了,脱下的外套随手搭在臂弯上,明明已经五十几岁,但因为常年混迹于上流社会圈中,那一派衣冠禽.兽的儒雅风度倒是都还在,时东杨可真是没跟他这个父亲学到一点装模作样的做派,否则就以这父子二人的双双联手,又怎么可能被时棱康从中分走那么大一块蛋糕。
“现在也没什么人了,咱们叔侄两个也把话敞开了说。”时万承看着时苏,眼里透出一丝明显的不悦:“东杨的事情,你就打算用这种方式解决了?他是你堂哥。”
“是不是堂哥不重要,毕竟又不是一起长大的,他杀人未遂是事实,而我身为受害者,提供证据将他交给警方也是正当防卫,至于法律会怎么判,这不是我能干预的。”时苏对时万承眼底的不悦仿若未觉,继续说着:“严格来说,这件事我的确应该先跟二叔您知会一声,但从小到大咱也没什么接触,这份亲情也跟不存在似的,时东杨想要我的命,我哪怕是为了自保也不可能让这事儿就这么私了,法律永远都是公正的,您说对吧?”
时万承慢慢的笑了笑:“你拿法律来压你二叔?”
“没有,实事求是罢了,这些年国内各方面都管的严,各个部门都作风严谨,大家都按规矩办事,没几个敢做的太出格的。我也好奇时东杨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下才养出了这么大的胆子,连法治咖都敢做。现在这年头,哪怕是京建那边的几位领导,手里也都捏着各自自保的证据,一旦发生什么贪污受贿,或是某些上不来台面的肮脏交易,也总会推出一个来背锅,就是不知道是谁会被推出来了。”
时万承面上的笑意没再维持得下去。
听时苏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她知道的事情显然并不只是帝都这边的某些存于表面的是是非非。
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除了被景继寒护了很久之外,哪来那么多本事和人脉?
“这话是你爸教你的?”
时苏将自己肩上的头发向后随意拨了下,慢悠悠的说:“时棱康要是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受你制衡吗?二叔,你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下了一盘好棋,好不容易熬到老爷子要撒手人寰,怎么最近却坐不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