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不知道杜厉庚在派人监视她,她从机场离开回到家,最担心的是华绍庭会对她赶尽杀绝,她思来想去,觉得如果想活着,就得主动示弱才行。
她母亲死了,死在华晨兮手上,这是她能够跟华绍庭谈判的筹码。
文楚将行礼箱搁下,进了文贞柳的房间,扑面而来是熟悉的家居,熟悉的摆设,那一丝母亲的熟悉气息早就没了,她在医院住了十个月,回来就没再见到文贞柳,哪里还有她的气息。
文楚走到床边坐下,喃喃地说:“妈,你要保佑我,保佑我一切顺利。”
文楚站起身,出了卧室,拿了手机,给华绍庭打电话。
华绍庭已经从杜厉庚那里得知了文楚又从机场回来的信息,接到她的电话,也没避讳,直接接了。
文楚用最温和的语气说:“我想跟你见一面。”
华绍庭冷冷淡淡地回:“没时间见你,你好好准备被法院传召吧。”
文楚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妈死了。”
华绍庭目光一凝,文楚能知道文贞柳死,华绍庭并不意外,毕竟那么大的人,凭空消失了,总会让人猜疑。
就算骗文楚说文贞柳是出国了,可没真正见到人,也不一定就会全信。
华绍庭意外的是,文楚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文贞柳已经死了。
华绍庭一时没接腔,文楚又来一句:“跟华晨兮有关,是不是?”
华绍庭漠声道:“跟兮兮没关,你母亲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很清楚,你母亲前脚约兮兮见面,后脚杜厉庚就出车祸,你就救了她,你觉得这是巧合吗?你母亲在约见兮兮的时候就已经打算用自杀的方式来陷害兮兮了,又让你救杜厉庚一命,无非是想保你而已。”
文楚憎恨华绍庭把她母亲说的那般不堪,可眼前不是她逞强跟他斗嘴的时候,她打这通电话,也不是要把事情闹的更僵,她心里有怨有气更有恨,可不能表现。
她柔着声音道:“我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说,既然我母亲死了,那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爸爸的死,我真的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母亲安排的,她既已随着父亲去了,也算偿还了这笔债,你们就不要再追究这件事情了好吗?”
“看在我救了杜厉庚一命的份上,不要告我了,我知道,你要说,我救杜厉庚,就是事先规划好的阴谋,可我真不知道,我在救杜厉庚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我是真的豁出命去救他的。”
华绍庭沉默不言。
文楚拿救命之恩来求情,他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可这个救命之恩不是对他,他不能作主:“你既是救的杜厉庚,这个人情债,自然去问杜厉庚,他若同意,以这个恩情换你一次活着的机会,那我也没什么可说,只是,若换了这个恩情,你于杜厉庚的救命之恩,就一笔勾销了。”
文楚低声说:“我知道,那我给六爷打电话。”
华绍庭没再说话,直接挂断。
文楚立马打给杜厉庚,在听明白文楚的意思后,杜厉庚没迟疑,说道:“你救我一命,这一回,我还你一命,抵平了,往后你和我井水不犯河水。”
文楚笑着应是,可隔着话筒看不见的脸上却扭曲之极。
那之后,华绍庭就真的没再对文楚咄咄逼人,没了法院传票,也没了状告,文楚的日子开始步入正常。
她开始隔三岔五往华家别墅跑,华家别墅自从华天雄死后,文贞柳离开,就空了下来。
华绍庭找到了老胡,没对他施行任何报复,也没控告他是帮凶,只是把他扔在了华家别墅,终身不得踏出一步,用他的下半辈子,在华家别墅里忏悔,并陪着华天雄的牌位。
文楚来了后,老胡十分不待见她,可文楚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有骄气,不再有傲气,更加没有了之前的小脾气。
她每天都亲自动手,打扫别墅,给华天雄的牌位擦灰,即便没有灰,她也每天尽心尽力地擦。
因为文贞柳不被华绍庭和华晨兮所容,她死了,也入不了华家的祠堂,这里并没有文贞柳的牌位,可文楚还是很辛劳,每天都来。
这样的行径,无端的就感动了老胡,老胡不再对她冷冰冰,也不再对她视而不见,有时候还会时不时地递上一杯热茶。
除此之外,文楚还时常买礼物去看华晨兮,即使华晨兮正眼都不瞧她,她也锲而不舍。
她会刻意回避杜厉庚,这让杜厉庚对她也另眼相看了。
她还会用各种方法讨好华绍庭。
虽然华绍庭和华晨兮都不吃她的那一套,可她还是像个含辛茹苦的女仆人一般,只图付出,不求回报。
久而久之,华晨兮对她的芥蒂也就散了。
本来华晨兮就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她讨厌的,只是文贞柳进了华家,想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而文楚又处处表现出要跟她一争高下,时不时想抢一抢她的东西,更甚至是想抢她的男人,她才对她厌恶无比。
如今,她安安分分,华晨兮倒没了再憎恶她的理由。
一开始她送她的东西,她从来不要。
后来,也会在看到喜爱的东西的时候,收下。
见华晨兮接纳了她,文楚往她那里跑的更频繁了,偶尔碰到了杜厉庚,也会笑着说两句话。
久而久之,四个人似乎活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文楚小心翼翼地在这三个人之间周旋,谁也不知道,她那张无害的脸后,藏着怎样恶毒的心。
华晨兮怀孕,一开始是打算告诉杜厉庚的,可一次产检,医生说她的胎儿不稳定,能不能保住胎还不一定,她想着,如果不能保住,告诉了杜厉庚,白让他空欢喜一场,等医生确定能保住了再告诉他。
故而,这件事情,华晨兮暂时没告诉杜厉庚。
华晨兮每次都会陪唐酒一起去医院,明着是为唐酒做身体检查,实则是去保胎。
有一次,文楚感冒了,比较严重,吃药无用,就去医院挂吊水,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华晨兮和唐酒往医院里面进。
文楚一开始没打算跟着,后来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脚步一抬,跟了上去。
这一跟上去才知道,华晨兮并不是陪唐酒去做检查,而是她自己去做检查。
检查的还不是别的,而是产科。
产科?
文楚眉头一跳,心想,华晨兮去产科做什么?
她内心狐疑,在华晨兮和唐酒出来,离开之后,她挂了一个号,进了刚刚华晨兮进的那个产科门诊的就医室,问出来了华晨兮来产科的原因。
华晨兮怀孕了,但胎儿不稳,她定期都会来这里安胎!
文楚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她总觉得杜厉庚是不知道华晨兮怀孕的,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她试探了杜厉庚几回,果然杜厉庚不知道。
文楚眼中的戾色飞快一闪,她想,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
华天雄的丧事快一周年的时候,所有人都回了华家,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年底了,但还没过年,府里很冷清。
以前的华府本也不大热闹,虽然之前住着华天雄和文贞柳和文楚甚至还有老胡,但因为华晨兮和华绍庭一直不住华家,气氛还是显得冷清,如今,就越发的冷清了。
好在老胡和文楚经常打扫,倒也干净。
一进门,迎面是冷冷清清的大客厅,还真不适应,只是略感欣慰的是,以前的华家别墅不管热闹不热闹,富贵不富贵,这里面的人总是不和睦的,可如今,总算有一家人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