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语调未改,说的情真意切,好像真是桩十分赚的生意。其实她该去关注含焉怎么样了。她刚刚仅仅眼角余光一瞥,含焉双目紧闭躺在那,手里还抓着片碎布。想是两人打起来,申屠易只顾着闪躲,再没工夫管脚底下还趴着个人。
而含焉死抓着不放,生生扯破了衣服,撕下一块来。虽说夏衣布匹单薄娇气,不太结实,但也足见其力道之大。但薛凌迫不及待的跟申屠易要个究竟,也怕事有变数,根本顾及不到一个无足轻重之人的死活。
她不比申屠易知人事,又一直背对着含焉,这会也不过是恍惚瞥了一眼,没能听出含焉话里的绝望与苦痛。且人尽可夫四个字,在薛凌眼里有截然不同的解释。她知含焉在鲜卑是个妓,只当这句话是说自己将她救了出来。
救一次,未必见得就能救次次。
她以为不逃是为了救人,原来不是。
申屠易还是未答话,不过疼痛使呼吸急促了些。纵是尽力克制,还是难以维持方才云淡风轻的样子,断指之痛远甚手背上一道豁口。且他感受到薛凌又将其手腕移动了一下,像是在摆的平整些。
说不慌,多少有些虚假。
薛凌将剑从申屠易脖子处移开,直立着放置到其手腕一侧,刚好让申屠易感受到一点冰凉。道“我有一个故人好久不见了”
她顿了好久,似乎真的在努力回忆,半晌才继续道“他很好”
记忆里的温暖驱散了些许愤怒,但并没让薛凌平复下来。酸楚侵袭至眼角的时候,她反而觉得申屠易应该去死。以至于平意已经开始倾斜,夹角越来越小。
“他很好他以前擅使重剑。”
“后来没了一只手还是很好。”
申屠易右手处全是血,那会顺着胳膊留下,手腕早就一片粘腻,只瞧见平意已经贴着他皮肤,分不清破了没有。
“那晚你也很好,如何今天就不好了”?她手又往下了些。
“苏姈如跟你说了什么?”
申屠易还是没答话,薛凌笑了一声,才继续调整着平意道“你的恩我已经报完了。虽然我那位故人后来也很好,可他不容易。”
“我练了几年的左手功夫,仍然差的很。”
“我倒也不是特别想知道苏姈如说了什么,管它是什么,但她总是舍不得我死的。”
薛凌伸手,捏住申屠易下巴,将他的脸扭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脸上伤疤,去回忆了一遭当日劫宋沧的景象。看剑口走势,好几个招数都能划出来,不能确定究竟是怎么划上去的,连自傲都少了几分乐趣。
“她既舍不得我死,我猜,她多半是想你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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