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是苏家家大业大,这些身外之物瞧不上眼,便又努力去找寻能刺激自己神经的东西。权力地位?获得哪位大人物的青睐?也不是的。
这些东西,得到了,反而更令人难过。
远的不说,她攀上了沈家,欢愉只能在脑子里充斥片刻,无法随血液到达内心。相反,欣喜过后,是无穷无尽的烦闷。她要去维持沈家的关系,又要想办法不得罪其他贵人,还要从别的地方挪到乌州以供开初的亏空。
从什么时候起,拿到一样东西,不是醉心于它的美好,而是哀愁于以后日日夜夜要防着这美好撕下面皮,变成吃人的鬼怪?
苏姈如答不上来,只是她瞧见桌上桃花酥一盏原封未动。点心中间染的糖粉都没缺一丝,仿佛这东西有看不见的结界封印着,天地神魔不侵。
以前以前总是要少两块的。
她倒是知道黄金无足色,可是不值得,不值得啊。她拿到的东西,不管带来多少兴奋,都无法抵挡随之而来的窒息感。每每衡量起来,她都觉得不值得。
偏这不值得,她又舍不得丢手,总以为,再多拿一点,就值得了。只要拿的够多,便是将手刺个鲜血淋漓,也值得。
可惜苏家一直拿不到什么东西,纵她明面上将一些大臣哄的心花怒放,可谁也不会要去跟皇帝替捧个皇商出来,贻笑大方不说,户部那群人还没死,且根繁叶茂,里头藏着各大家的手。谁敢靠近一点点,立马被拖进去,连骨头一起给碎了埋土里权当添肥了。
一无所获,还被撕咬的森森白骨,苏姈如说想毁了这个天下,当时并非气话。不值当的东西,能有个人抢过去吧唧一声摔的稀碎,这得是泼天的恩情了。
可变数来的太快,苏凔能中状元,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可苏远蘅能这么快站上去,乌州一事能这么快成,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先不说羯人会来梁称臣,就已经是个变数。双方通商,自有户部主理,便是需要些人效力,完全是丢块骨头,喊狗快些来捡罢了,如何轮的到她苏家坐到席面上去?
苏家一开始着人扰了其他家的生意,也是没有想过自己能一家独大的,只是打算在朝廷面前漏个脸,再徐徐图之罢了。苏姈如虽知一众大小官员的爱恨喜怒,可真正要命的勾当,她多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有苏家故意为之,也有别人压根就不想告诉她,原苏家只是看脸色吃饭,知道个皮毛已是能装个盆满钵满,知道多了反而不好。苏姈如对此事深有体会,避忌的也多,正如她虽知薛弋寒早死,却从没多问霍云婉个中经过。
既如此,她自然是料不到,魏塱正需要个户部之外的人的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