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微闭着眼睛,世间万物都是朦胧,众生大千全是负重。
薛凌全神贯注的在与自己抗衡,下垂的右手里平意一直蠢蠢欲动。她近来是朝着好些人低头颔首,但那些人不是个王爷,大小也得是个国公,这群蠢狗算什么东西?
她生怕控制不住,让这院里洒了血,只能强迫自己作个痴聋哑子,以至于那人的指尖在她脸上重重点了一下,再拿开。她居然还皱了一下眉头,才缓缓睁开眼睛。
五爷亦被这动作下了一跳,恐薛凌要发难,扯着那下人赶紧退了一步。不料薛凌眼光在几人身上来回犹疑,并未动作。她刚实没瞧见是谁干的,也不知道此人用意为何。
看见五爷拉了一把,虽猜是那人,但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心上刀晃了晃,终没掉下来,仍是个好好的忍字。就再忍他一天,若到时还是愤懑难平,多几个人给霍家黄泉路上当伴,岂不风光。
她便咧了一下嘴角,尚没开口,被拉开的那人拍掌大笑“果然是,果然是”,他对着那五爷谄媚“爷,这小妇人板上钉钉是个雏儿,江国公的儿子都不成器,有问题啊!”
薛凌嘴角还没收回来,听得此言,剑滑出来晃了个虚招,将几人分开,转而跃到门口,一脚将门勾起关上,反转剑柄后顺手将门栓推了进去,继而倚在门上,道“有什么问题?”
一边说,平意一边就缓缓转回了原位。
又对着在墙边缩成一团的绿栀几人道“你们先回后院,我处理好了就来寻你”。绿栀犹在拉扯,她到底没拉扯过另三个人,哭哭啼啼回了院。
薛凌喘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干这种事。头顶青天高悬,在院子里杀几个人,实属下下策,但是这人喊着江府有问题,一路喊回去了,那也不是什么上策。
明天霍云昇一离京,霍家就完了。朝堂上站着这么多人,再加上江府二少夫人的身份,拖个两天不是问题吧。而且这几个人拿着朝廷俸银,伪装成普通人来敲诈勒索,说是争斗中下了死手,就算魏塱有所疑,总也比现在回去说江府有问题的好。
那人犹不知大祸临头,看见薛凌关了门,就更没个遮拦道“这大白天怎么关起门了,瓜田李下,江府不要脸了,咱哥几个还要呢。”
他说的江府有问题,决然不是薛凌所想的问题。一众巡城的卒子,与阎王麾下小鬼无异,说是没什么实权,却又有点微末势力,再有这么个替人消灾的油水活儿干,欢场的事,做不了皇帝三宫六院,但女人谁还没玩过八十来个,。
新婚妇人,说不得与闺阁女子迥异,总该有点细微区别。他盯了几眼,薛凌本又偏玲珑之貌,怎么瞅,怎么像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
且这皮相也算不得花容月貌,说能将江府二少爷迷得神魂颠倒,未免言过其实。联想那些风言风语,此人暗猜,莫不是这小妇人当初拿住了江玉璃什么把柄,逼得江府娶了她。
下作手段嫁过去,自然也讨不了好,所以才落得个堂堂少夫人出门,连个跟随的丫鬟的都没有。最要命的,多半还是个黄花儿。
江府的二少爷不举啊,说出去笑死人了。
既然江府这么瞧不上这位少夫人,再放肆些也算不得啥。得意处本就忘形,他又有意验证自己的猜想,虽然摸一下并不能验证什么,但那根手指还是点到了薛凌脸上。
即使薛凌关了门,他仍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刚刚薛凌只想逼出条道去关上大门,手上速度慢吞吞的,由着几人躲,确实不算什么好功夫。那人又没瞧见薛凌在老李头屋里的样子,不放在心上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