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颇有遗憾,却容不得她迟疑太久。李阿牛进了宫,即直直往御书房而去。魏塱昨晚宿在宫里,底下人原是报过与给霍云婉知道的,只是她早不在意这破事,一日日的懒得听,一朝想注意着点,居然习惯成自然任由宫女嘟囔了一声,随着就去了。
不过量来也没去哪宫娘娘处,魏塱不乐意见她,却又不想丢了帝后情深的名儿,想起还有些可怜。若非雪娘子解解燃眉之急,霍云婉都恐他憋出毛病。
江府也并不需要她留意魏塱动向,前脚着人将李阿牛一送进宫,另一头,小宫女的盒子就抱到了霍云婉面前,水汪汪的往外透着湿气。说是“相府池子里得了第一篓早秋的菱角,嫩得跟刚出锅的豆腐似的,交代早早送来给娘娘尝个鲜。”
霍云婉笑笑接了来掀开,果然是油纸垫着半盒菱角米,白生生的跟碎玉般晶莹动人。她早间还未用膳,捏了一颗丢嘴里,瞬间唇齿生津。对着小宫女道“皇上可去早朝了?派个人去候着,等散朝了请他早些过来。”
自从雪娘子有孕后,魏塱分明已是好久未曾在霍云婉处歇过,偏底下人还邀功道“早知娘娘要这般吩咐,奴婢已经差人去了”。言罢走到旁处,捡了妆匣出来道“娘娘近几日太过素净了些,皇上忙于胡人的事儿不便过来也就罢了,今日既是要去请,不若画个时兴妆样,免得叫些自以为是的人猖狂。”
霍云婉又塞了两粒在嘴里,对于宫女逾矩也并不斥责。也就这么一会了,且由得她去。后宫置喙政务原是大忌,唯长春宫不同。
魏塱不来长春宫的理由,无非就是忙。天子能忙什么事儿,自然只能是忙于政务。为了这话听起来像模像样,干脆将最近羯族与鲜卑之事长春宫讲的风风雨雨,有意传与外人知。反正,干政这种黑锅由来不是他背。
宫女不识里头缘由,只当是说出来能讨霍云婉欢心。皇帝虽今日稍许冷落宫里,但朝廷大事都不避讳娘娘,这份恩宠,就是宫里雪娘子怀孕了又能怎么着?
她说的刁蛮,手上已捡了好几样富贵钗环要往霍云婉头上比划。霍云婉伸手阻了,又转头瞧着那小宫女嗤嗤笑了一会。这人从进宫就跟着她,虽心思活络了些,到底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小宫女被霍云婉毫无来由的笑激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上捏着钗环,试探道“娘娘。”
霍云婉挥了挥手,示意她稍安,仍是惯常温和模样,笑道“无妨,以后这些话,还是少说。给有心人听了去,连累一大家子。”
那宫女瞬间恢复原样,看似告罪,实则撒娇道“我也就是在娘娘面前说说,哪敢在别人”
霍云婉抬手打断她说话,指着她抓着的几支钗道“这些你都收起来,赏了你了,这就去管事处领个文书,就说被本宫打发了,出宫去吧,现在就走。”
宫女犹在惊鄂,她又指了指一旁搁着的妆匣道“一并拿了去,外头跟里头差不了多少去,当银子时多叫几个家人陪同。你若不走,就退下,休要问个不休,本宫再醒醒神,你且退吧”。在对着不甚相关的人,她比薛凌更没耐心,说罢便闭了眼,用手支着头在桌沿处靠着等消息。
可惜那宫女并没有胆子能觉得霍云婉是在说真话,只当她心绪不佳,赶紧将手上东西收回匣子里放回原地,轻手退到了屋外,想着去交代交代院里的人今儿都注意着些。
她走了不消片刻,被遣去请魏塱的小宫女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回来复命,还没喘匀就对着霍云婉道“娘娘,今日罢朝了,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霍云婉睁眼一跃而起,成了。
那宫女惊讶的盯着霍云婉,她跑的如此之快,原是要回来让霍云婉早早备些差点吃食去书房慰问一二,免得被别宫妃嫔抢了鲜,但皇后的反应,完全不是她该有的模样。
她已没机会知道原因,霍云婉一声“出去”,再见到皇后,霍云婉已是一身苏府,钗环尽退,赤足立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