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被重重扔桌子上,魏塱道“死了也就罢了,将人召回来些,其余的尽快前往宁城,将霍云旸带回来”。他顿了顿,道“能带回来认罪固然最好,若是不行,学着那包裹样子也行。就是宁城路远,怕是要洒点石灰,免得回来认不出原样。”
底下人喊了“告退”,魏塱仰在椅子上歇了片刻,敲了两下桌子,影子从黑暗处无声的冒出来喊“陛下。”
“你怎么看这事儿?”
桌上无声的多出个箭簇,那团影子低着头道“是霍家的东西,虽这个没带标记。但霍家弓弩常用的箭簇是从营里拿去的,很容易辨认。”
魏塱自嘲般笑道“谁还不能从营里随手摸个三瓜两枣了,万一有人借着这东西陷害霍家,那还不易如反掌了去。”
“陛下自有圣断。”
“朕就是不太信,天底下难道真有这种洪福齐天的人,什么美事儿都能让他赶上。”
“既然李阿牛的福全在陛下一念之间,那陛下才是真正洪福齐天的人。”
“哈哈哈”,魏塱挥手退了人,唤了太监续茶,进来的正是李阿牛吵着要见的王公公。借着给魏塱奉茶的功夫,轻声说了句“太后往长春宫去过了,宫人们也拦不住。仆想早些告与皇上拿个主意,但这大人们议事,也不敢惊扰了去。”
魏塱一愣,接过茶水,道“无妨”,任何人求见皆不允,也不得前来通传是他亲下的令,自是不会也犯不着迁怒个太监。
何况王公公自登基开始便一路跟着他,也算半个贴心人。另外半个嘛,自是贴到太后那头去了。这太监原是在昭淑太后为淑妃时,就为黄姓办事。一朝魏塱登基,当是伺候的格外尽力。
听见皇帝神色声音如常,王公公暗松了一口气,绕过那封带血的书信,拾掇完桌上冷茶,三步并两步出了殿。
以前为淑妃办事,那是人给的银子足。后宫妇人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留意留意天子今儿吃的啥,喝的啥,明儿想吃啥,想喝啥。
他哪料到,一朝儿是六皇子魏塱登了基啊。这事儿就跟天老爷开眼让他脱胎换骨,重振雄风一样不现实。但他的雄风没震,魏塱是确确实实登基了,还把龙椅坐的倍儿稳。
以前皇帝身边说的上话的太监殉葬的殉葬,打发的打发,独独他一人早早抱了淑妃大腿,成为了宫人里头最大的角儿。既是太后的心头好,又是皇帝的眼前人儿,这才是个洪福齐天的。
只是初日子过的顺利,魏塱登基年弱,忌惮霍家,依赖黄家,和当时淑太妃有商有量,连带着王公公也好过。
渐渐的,母子之间,他就有了不愉快。上头两尊大佛不愉快,他这夹在中间的虾米哪能愉快起来,今天怕得罪了那个,明儿怕得罪了这个,外头看着还是个荣华富贵的,实则要了老命了。
就今天这事儿,万一皇帝问起太后去干了啥,可叫他怎么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