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薛凌伸手将桌上盒子揽在怀里,道“那且让你家少爷继续盯着吧,一旦出现了,就知会我一声。我这边并无大碍,随时奉陪。”
弓匕目光跟着在那盒子上一晃,薛弋寒当年死的又急又蹊跷,京中薛家被所谓流民抄了家,木头都没剩几截好的,薛小姐上哪去弄了个遗物?
不过这念头也就转瞬而已,他起身告了退,让薛凌安生休养,外头的事情一概有人盯着。薛凌指尖在盒子上轻点了两下,抬眼与他笑着道“你去吧,我自有分寸。”
这态度温和且带着姑娘家娴雅,弓匕却莫名嘴角抽抽。小跑出好几步仍觉哪里不对,却又兀自按压心里揣测,只当薛凌是近日病的厉害,实在没力气张扬,妇人确然还是这般柔弱乖顺更讨喜,以至于他有些恶意的巴不得这薛家姑娘长长久久病下去才好。
既然黄续昼没死,其实也不见得就需要他如此急惶惶非得闯进来告知薛凌。人死了,也还有停灵丧仪一大摊子事儿要办,并非立马就入了土去。所以江玉枫将人遣过来,无非还是非要瞧瞧薛凌是个什么情况。
薛凌自己也心里清楚,只是再无被人揣测算计的那种不喜和抗拒,反摸着盒子自忱躲了这么些日子,难免江玉枫心急。再是意气,也是要有个交代的。
四下无人,她将盒子打开,怔怔看了片刻,方将半枚卧虎收进袖口里,盒子随手搁在了桌上。又起身回了寝居,唤来丫鬟梳洗捡了套干净常衣穿着出了院。
先往江玉枫书房走了一遭,二人寥寥数句,江府在黄家那头各门口都放了人,便是只可疑的苍蝇飞进去,亦会回来报。即便黄旭尧另辟蹊径,也不甚要紧,永乐公主与黄承宣皆去了黄家侍疾。
如此薛凌方知,恶事并没让永乐公主去做,倒非不信任,只是江府对这公主的性子十分担忧,借着苏姈如的手,往驸马府塞了几个听话的丫鬟去。
前儿个去探黄老爷子病体时,永乐公主难得赏脸作陪,还与黄承宣一道儿在黄老爷子病榻前守了小半个钟,说了不少晚辈的敬尊惦念。
刚出了外屋,瞧见耳上坠子掉了一颗,黄承宣回身要去捡,却被永乐公主拉住,让个丫鬟回去拿。
里屋躺着黄续昼静养,外屋是好几个大夫晨昏不休的守着一刻一查,院里还有好些丫鬟小厮随时等着听唤。自落水之后,永乐公主怕见生人,尤其是好几位大夫都是宫里御医,拉扯着黄承宣不离身,他并未起疑,反将永乐公主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孰料那丫鬟进去之后就是一声尖叫,说是黄老爷子呕血,众人呼啦一瞬围到里面,果见黄续昼下半张脸斑斑点点尽是猩红。血迹蜿蜒至脖颈,唇边还有些腐臭肉块,显是躺着起不来,力道又小,腹里恶龊不能吐远,便尽数涂在脸上。
为首的御医顾不得脏污,一手搭了脉,又听见黄续昼脖子间呼噜噜一口气出不来,眼瞧着脸上由灰白转青紫,看着马上就要死,连呼了两声“不应该啊。”
七手八脚将秽物吸了出来,黄续昼又陷入沉睡里,并未有片刻睁眼过。几个大夫抹了抹细汗,对着赶来的黄靖愢道“黄大人的病,小黄大人也是下官就不多做缀言了。”
黄靖愢看着床上黄续昼已然油尽灯枯的样子,一把抓着大夫的领口处想要发作,却是按下怒气,压着步子将人拖到外屋才问“不是说还有个月余可养吗,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御医唯唯诺诺,黄家老爷子是年迈致五脏生疾,根本就无药可救。大夫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体内血肉腐化的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